撒切以为瑞尔觉得和一个男仆厮混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事实上瑞尔仅仅只是担心要是被人传出流言又被撒切否认了……他男爵的脸面往哪儿搁?
而要脸的后果就是瑞尔每天都很疲惫,连带脾气也更阴晴不定。
撒切安静地收拾桌上的文件,将处理好的文件放一边,写好的信件盖上蜡印准备寄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瑞尔身上。
当金发遮去瑞尔一半的面容,饱含情感的眼睛不再注视他人,这直接导致他过于霸道的长相也变得柔和起来——这种霸道并不是凶残,而是耀眼。
瑞尔的母亲是整个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大美人,直到十九岁时嫁给同样英俊的瑞尔的父亲之前,追求者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瑞尔继承了她耀眼的金发和迷人的翡翠眼睛。深得上天宠爱的年轻男爵十分懂得利用他的外貌来达到目的——他会微微皱眉,抿着苍白的唇,然后用他漂亮的眼睛看着对方。就像女人遇上珠宝,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他。
然而那样的瑞尔太过瞩目,相比之下,撒切更不能拒绝的是他睡着时的样子,那么的纯良,那么的毫无防备,就像是初见面时年幼的男孩。
——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喜爱是撒切所不自知的。
或许是感觉到屋内有另一个人的呼吸,瑞尔的睫毛颤抖着,他缓缓睁开眼睛,懵懂地看向撒切。但他并没有彻底清醒,只是重新趴回手臂上并且发出不耐烦的嘟囔声。
直到撒切将凌乱的书桌收拾干净,到厨房将下午茶准备好并且再次回到书房时,瑞尔才刚刚睡醒,甚至脸颊上还有压出来的红印子。
“我的下午茶呢?”瑞尔问道。
撒切让步,跟在他身后的另一名男仆推着小餐车进来了。
瑞尔手指指着男仆说:“你可以出去了,撒切留下。”
面对瑞尔显而易见的任性行为,撒切十分好脾气的接过另一名男仆的工作,将银制餐具放到瑞尔面前。
“您的草莓慕斯,以及热巧克力。”
瑞尔狡猾地摸了摸下巴,显然不想轻易放过撒切。
银色小叉子在苍白的手指间打了个转又被放回一旁,瑞尔单手撑着下巴,对撒切说:“我累了,喂我吧。”
“……”假如说他装作听不见的话能不能……
遗憾的是,瑞尔显然不想陪他玩这种有损智商的游戏:“我在和你说话,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是。”
撒切走到瑞尔身旁,犹豫了一下,选择用虽然受伤但更加习惯的右手——他用叉子分出一口大小的慕斯,十分别扭的喂到瑞尔嘴边。
他的动作僵硬成都和马戏团的木偶不相上下,毕竟当初学习如何做一名好男仆时,并没有把“亲手服侍成年主人用餐”这个项目列入其中。
撒切一再小心仔细,但还是令瑞尔的嘴角沾上一些奶油。
庆幸的是这一切都不影响瑞尔的好心情:“这次就算了,以后多多练习。”
撒切十分无奈,瑞尔就像个咬着手指睁着大眼要抱抱在要到拥抱后又满不在乎的走开的怪小孩,你以为自己会被他的冷漠刺伤,可当你翻开他的日记本,又会看到每一页纸张上都画满了鲜艳可爱的涂鸦。
所以撒切又是内心柔软的。
“……遵命,主人。”
rⅧ
冬日的纷飞大雪,也不能阻挡贵族们社交的步伐。
瑞尔收到了某位伯爵的舞会邀请函,瑞尔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邀请,同时,瑞尔的叔叔——威廉一家也会参加。
瑞尔正在穿试新制作的冬天礼服,随手将邀请函塞进抽屉里,又被撒切拿出来收好。
铜色边框的落地镜照出青年修长的身体,洁白的衬衫采用了时髦的设计,套上墨绿的外套和同色的长裤,再用丝绸领巾在脖颈处扎上漂亮的结,瑞尔满意地点头。
“好看吗?”瑞尔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站着的男仆。
“十分适合您。”撒切忠恳地称赞。
瑞尔“嗤”地一声,慢条斯理地抽掉脖子上的绸带,手指将金色纽扣从扣缝中推出,墨绿的外套也被脱下,只剩下贴身的衬衫:“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夸奖人。”
撒切直直看着远处的地板:“……我觉得十分漂亮。”
“漂亮……”这个显然不适合形容男性的词语却让瑞尔很高兴,他走到撒切跟前,用嘴唇亲吻他下巴上刮去胡渣后裸露出来的青色皮肤,“那你喜欢吗?”
撒切往后跨开一步,皱着眉毛用沉默抵抗。
“你不说我就当你喜欢好了。”瑞尔毫不在意并且擅自替撒切决定了答案,随后当着男人的面脱了仅有的衬衣裤子,换上较为舒适的衣物。
自从那晚的尴尬对话之后——在瑞尔看来并不尴尬——撒切在面对青年的luǒ_tǐ时,他那抛弃已久的羞耻心再次回到他的身体里,甚至面红耳赤就像第一次见到女人胸部的处男。
……
舞会当晚,瑞尔乘坐马车前往伯爵的城堡。
水晶吊灯发出耀眼的光辉,照亮整个舞厅,女士们袒露胸背,仿佛置身于艳阳底下,将结白的脖颈胸脯大方的展示出来,以珠宝点缀自己美丽的容颜。
在舞会上,不邀请姑娘跳舞的绅士是失礼的,瑞尔接连交换了两名舞伴。
一曲完毕,年轻的男爵拒绝了其他热情地女士,来到舞厅边缘,接过撒切递来的红葡萄酒,润了润干燥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