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指尖,手背上有输液管,他一动,针管和连接着的塑料管也跟着晃动,这一下彻底将守在一旁的钟盛凌惊醒!
医院外面的灯是不会熄灭的,照s,he进来虽然有些昏暗,但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钟盛凌一眼就看到了贺向晨微微颤抖的睫毛。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许,许默?”
他一出口,声音便是哽咽的沙哑。这一声呼唤,他不知道酝酿了有多久,久到就连他都快忘了,当着贺向晨的面喊他是什么样的感觉。
钟盛凌从未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他怕这是一个梦,一个他做过无数次的梦。他眷恋这种在梦里可以见到贺向晨的场景,又痛恨醒来之后满腔的懊悔和失落。
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惊扰了自己的梦。哪怕是梦,只要能见到贺向晨,他也知足了。只是今天,这个梦尤其真实,让他忍不住去幻想,或许这并不是梦。
贺向晨微微抬眼——他现在的力气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他将钟盛凌的目光收入眼底,那眼中的不敢置信和小心翼翼,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也有可能是一年。这些日子里,这个傻瓜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入睡吗?
他不在,钟盛凌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啊?怎么就瘦成了这副模样?
贺向晨心里百感交集,他还开不了口,只能眨了眨眼睛,用这个动作告诉他,他醒了。
刹那间,钟盛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欢呼,无数的焰火冲天而上,将他炸得晕晕乎乎。
“你醒了?”
只有三个字。
但他的眼圈却一下子就红了。
从医生宣判贺向晨很有可能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守着他一生的准备。他才不管贺向晨是死是活,是正常人还是植物人,他只知道贺向晨是他的爱人,是他要陪伴一辈子的人。
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
他无数次幻想过贺向晨醒来的画面,他会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把他接到家里去,告诉爷爷这是他挑选的媳妇儿。他会赚钱养家,努力给他最好的,让他离不开他。
却没想到,当贺向晨真的醒过来,他钟盛凌竟然只会没出息地掉眼泪。
贺向晨眨了眨眼睛,他想让他别哭了,可惜他动不了。
钟盛凌却领会了他的意思,连忙用手背擦掉眼泪,“我,我就是太高兴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找医生!”他温柔地看着贺向晨,像是看着他的整个世界。
说完,他便狂奔而去。
贺向晨看着他离开,随即垂下眼,望向手上的驱魔戒。下一瞬,帝渊从驱魔戒里出来,却怎么也不肯回头看他。
男人背着身对着贺向晨,就那么站着,什么话也不说。
贺向晨却知道他在生气,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你答应我的,你做到了。你没有死,现在你活过来了。”帝渊硬着嗓,也不肯回头,就这么说着,“你昏睡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你能醒过来,我便不会再打扰你。现在,我该履行承诺了。”
别走。
贺向晨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帝渊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医院里面。而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在消失,手边的驱魔戒也变得原来越模糊,最后化成蓝色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他们的契约,被帝渊单方面解除了。
帝渊甘愿回到封印之地,从此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贺向晨闭了闭眼,他是真心将帝渊当成朋友看待的,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戴着驱魔戒,让他远离封印之地,直到他老去死亡。
帝渊拥有无尽的寿命,这一百年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离开,不是因为他想回去,而是他意识到自己对贺向晨已经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看到贺向晨和钟盛凌在一起的时候,会吃醋会嫉妒,他对贺向晨产生了占有欲,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离开。
贺向晨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别扭地喊着双修、还用j,i,an.尸威胁他的帝渊,其实是真心喜欢他的。
一周后,贺向晨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他从钟盛凌的口中知道,那天他昏迷之后,钟盛凌被帝渊救了出来。阵法破了之后,钟盛凌盛怒之下,抱着和幕后人同归于尽的想法,绘制了止杀符,却在最后一刻被帝渊打晕,丢给了钟老头。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鬼王一直跟着他们来到了后山。
帝渊手持炼魂鼎和招魂幡,那幕后人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收入炼魂鼎中。而后不见了踪影。
贺向晨心里清楚,帝渊是回到了驱魔戒里,等着他兑现承诺。他看向钟盛凌和钟老头,问了一句:“封印之地的封印,有办法解除吗?”
没想到钟老头竟然点了点头,“有。”
贺向晨再问,他却不肯说了。
百年后。
已经垂垂老矣的贺向晨和钟盛凌来到了他曾经来过的封印之地。贺向晨轻声问:“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
两人合力,以百年的道行和全数的灵魂之火,将封印之地的封印打开。结束之后,贺向晨牵起钟盛凌正在风化的手,“下个世界,记得来找我。”
“一定。”
帝渊赶过来,却没来得及送他们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