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云皇好歹也是一国帝王,被他这样冷言讥嘲也不由得有些生怒,随即又想起心中疑问,生生压住了怒气,道:“朕知道你心里有怨,当初那件事是朕对不起千影,但如今不是纠结这些事的时候,等确认了真相,朕自会向千影请罪。”
“请罪?”
慕容于文嘴角扬起淡淡讥嘲,眼神里却有浓浓的悲伤漫过。
“她如今都死了,陛下还能如何?”
云皇沉默了,空气里浮动着静谧的因子。
慕容于文也缓了缓情绪,语气平和了些。
“想必陛下已经知道,绯儿她是…”
云皇震了震,似乎失了浑身力气般的瘫软在凳子上,连说话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当真是…”
慕容于文有些苍凉的闭了闭眼,淡淡道:“陛下如果还记得自己当年对千影做了什么,那么就不必向草民求证了。从前千影不肯承认,但那时我是在东越皇宫遇见她的,除了…”他看了眼神色有些怔愣眼神悲切悔恨的云皇,继续道:“她是我的妻子,无论她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可以不在意。她不说,我也不问。绯儿一出生就是我的女儿,我养了她七年,她是我唯一也最疼惜的女儿。尽管这些年她失踪了,但她现在回来了,她仍旧还是我的女儿,她姓慕容。”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十分重。
“陛下要做一个好帝王,也要做一个好丈夫,千影不希望因她而让你和皇后娘娘之间有所误会和芥蒂,因此甘愿隐姓埋名下嫁于我。若非如今陛下的太子对绯儿纠缠不休,这一生我都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他深吸一口气,“若非绯儿如今五识尽失,我早就带她离开了,也不至于…”
云皇一直没说话,到此时才突然开口。
“当真无药可医了么?”
慕容于文一怔,以为他是嫌弃凤君华,立即冷笑。
“贵国太子一手好医术,他都没办法,陛下您认为呢?”他语气变得越发生疏冷硬起来,“不过请陛下放心,绯儿以后如何,无需陛下操心。若云太子真治不好她,草民自会带她离开,绝不拖累陛下…”
“闭嘴!”
云皇忽然发怒,他一挥袖,将桌子上的奏折全数挥落在地,面色满是愤怒和悔恨。
“别说了。”
他苍凉的向后靠了靠,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岁。
看到这样的云皇,慕容于文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也不再说话刺激他了,只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若是还对千影有一丝歉疚,对绯儿有一丝怜惜,那么现在告诉绯儿真相。如今的她,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她会崩溃的。”
云皇手指动了动,而后冷冷抬头看着他。
“既然你早就怀疑,为何不说出来?为什么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来告诉朕?十二年前你为什么不说?若那时朕知道,若那时…”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痛苦的喃喃自语着。
“墨儿怎么可以爱上她?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那是…”
“陛下。”
慕容于文打断他最后两个字,“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他缓了缓情绪,道:“云太子说,会在今晚月圆之夜催动绯儿体内的定魂珠和还魂珠刺激她的五识,或许可以医好她。还有,在此之前,希望陛下不要召绯儿进宫,也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半分。如今最重要的,是将绯儿给治好。今夜过后,无论她能不能痊愈,我都会带她离开,远离东越。至于云太子,还请陛下约束之,莫要因此害人害己。”
他说完也不待云皇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云皇怔怔的坐着,老眼里写满了沧桑和悲凉。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某个夜晚,想起那个许多年前他无意犯下的过错,那是他心里最深也最不想面对的秘密。
那天他喝多了,无意间闯进一座熟悉的宫殿,打开门走了进去,隐约看见一女子伏在床边,似乎在承受什么一般,极力的压抑低吟。
他醉眼迷蒙,眼前缓缓浮现晴岚的身影,情不自禁的呢喃一声,然后就走了过去。
……
那一夜记忆如此模糊却又十分清晰,他记得他撕碎了她的衣服,记得她似娇似嗔似害怕又似害羞的低吟。酒意控制了神经,他朝她压了下去。她在挣扎,在哭泣…
翌日醒来后,身边已无佳人倩影,他几乎以为那只是自己做了个春梦。然而眼角余光又瞥见地上撕碎的衣裙,那是…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立即下了床,或许是宿醉,他有些站不稳的用手支撑住床栏,喘息着低下头,却又猛然看见床单上几滴鲜血如寒梅绽放,鲜红而刺人眼球。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颓然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