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糖葫芦忽然越过人群塞进我手里。
我拿起看看,一颗颗饱满的山楂果,困在晶莹剔透的糖衣里,极有分量的样子。
我转头找他,他就在不远处,活像个立在鸡群里的野鹤。杵在那儿,谁家的姑娘经过都要看上那么一眼。
“我吃不下……”我的声音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他把右手聚拢在右耳旁,我又大声重复一次,“我说……太多啦……我吃不下……”
他像是要对我说什么,却猛的被谁拽了走。
我急急得往外钻,“抱歉,借过,”“可以让一下吗?”我大声叫着,却又被欢呼声和鼓掌声淹没。不知他去哪了,怎样了,眼泪就悬在眼眶。
忽得我被大力一拉,才挣脱了人群。
来不及呼吸些新鲜的空气,我正要转头去责备他,却被那人拉了近,“咚”地一下撞在他身上。
“你做什么!”他像是□□般冲来我面前,他在眼前,那身后是……
“表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这是从哪里讨来的小娇娘啊?”身后人轻浮的语气听得我直犯恶心,就扯手想要挣脱。
“放开她。”他铿锵有力的三个字砸下来。
“哟,这就生气啦。”身后那人忽得松了手,我反应不及,一个踉跄,他赶忙扶住我。
转头我凶巴巴地盯那人,那人正平举着两只手,像是打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牌子,
“我可什么都没做哟”。
我看那人束了发髻,官高位显的样子。和他长得像,可高高挑着的眉毛,和歪起嘴坏笑的谄媚模样,又远远不及他。
那人打了个口哨,凑近我,“啧啧啧,表哥真是好眼光啊。”
“滚,”他把我拨到身后。
“表哥,我……”
“滚。”不消看他,我都能听见他语气里的愠色。
那人依言滚蛋了,我看着被许多只脚踩得稀烂的糖葫芦,有些沮丧。
我们的第一次市井之行,就这么泡汤了。
上一辈子,我活得太累。这辈子,我只想平平凡凡,哪怕庸庸碌碌的,也不用被不切实际的期望压的喘不上气。可偏偏,上天真要我不得安宁。
他
千不该万不该带她去那个地方,遇见了那个小子。
我怒气上头,只记得在回来的路上,她拼命扯着袖子遮那手腕上清楚的五个红色指印。
这畜生,若不是念在皇上的面子上,我早将你押下来,哪还容得你在这里放肆。
按他那睚眦必报的心性,定给我讨来些麻烦事。为这,我几夜郁郁不得安眠,果真没几日,御旨就来了。
我说我要护你周全,怎么……怎么就成了推你下悬崖的罪人了呢?
五.
她
我从不认识什么外族蛮夷,可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偏驾着我去鎏金殿舞上一曲。
我心知晏人不通音律,除了祭祀神灵的佾舞,便是那仿骑射鬼怪的血舞。
我一个孤身女子,上了去,不管跳什么都能编出些蛮夷血统的谎话。
但我还是故作轻松和他说,“放心,小女子舞跳的甚好呢。”
于是,整整十五个日夜,我都关自己在院子里,跳得膝盖青紫。赤着的脚一开始尚痛,后来磨了茧子出来,倒是好了许多。
虽然还未到夏天,正午却晒得很。
薄衣换了一身又一身,湿的都能拧出水来。
我不肯让他来,怕他见着我这汗涔涔的模样。
厨房每日晌午会做一碗甜丝丝冰凉凉的绿豆汤,我喜欢得不得了。仿佛是一身的热气儿,都随着入了嗓子的甘甜一块儿去,而后浑身便有使不完的劲了。
晚上我就静静坐在小桥边的石头上,数着星星看月亮。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星,像是布下天罗地网,逼得你看它们的光。
月亮却是缺了一块儿的,那缺的一块儿,
映出系着围裙的母亲还忙碌在厨房,
映出门前夜市的老板总为我留着最后几个鸡翅膀。
有时,我偷偷掉几滴泪,再去睡。
我从没后悔来过这世界,但倘若能重来,我不会再来了。
他
果然,这小子去皇上面前告了状。
口口声声说怕她是外族同党,怕伤我于无形?
你以为我派去的眼线是像你这般的窝囊货嘛!
皇上倒也是会说话,说是听说她能歌善舞,过两日便是端午,便想邀她去殿上献舞一支。
我气的公事都办不进去,就盼着晌午能煮碗绿豆汤差人给她送去,也当是能替她分担些。
煎熬了一日,才偷偷去那小院。
远远地,只见月光穿透她轻盈的纱裳,银丝闪闪,蝶翅般。想来一定很漂亮。
跳完她便坐在池塘一旁,仰着脖颈看月亮。
平日见她嘻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