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于天易……真是好本事。
卢栎一边默默想着,一边下意识看了眼赵杼。
不想赵杼也在看着他,他这一个偏头,二人视线交汇……卢栎心跳突然加速了。
赵杼仍和往日一样,沉稳,寡言,目光深邃。可今日他的漆黑眼眸并不像往日一般,好似隔了千山万水,神秘又遥远,今日的赵杼,目光专注又温柔,修长双眸里,好像只有自己……
卢栎下意识偏了脸。想想来于府的马车上赵杼说过的消息……他偏回脸来冲他感激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依旧明朗灿烂,令人心旌摇曳,可赵杼看出来了,卢栎弯弯的眼睛里透着一抹不同于往日的羞涩。
他有些口干。
往常卢栎问案,他只帮忙,从未开口帮忙问供,这次他没忍住。他知道卢栎一切计划,知道现在该到哪了,知道卢栎想起了什么……
赵杼缓缓开口,“六年前三月,珍月远嫁,到京兆府地界时,钱氏幼孙突然上吐下泄,医者束手,正巧于天易接亲,得知此事亲自找来偏方,钱氏幼孙才得平安。”
今晨在马车上告诉卢栎这个消息时,卢栎眼睛里好像有无数星光闪耀,极令人心动……
房间里一片安静。
大家都在想,于天易这是对钱妈妈有恩?丈夫儿子先后离世,相依为命的小孙子就是钱妈妈的心头肉,若能救他,策反钱妈妈就很容易了。
赵杼目光太炽热,卢栎下意识转开,清咳两声,看向钱妈妈,“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很惊讶,不过一个偏方,就能引你背主,这也太容易了。不过听完素妈妈的话,我倒是理解了,钱妈妈,你对刘家,尤其珍月,有恨吧。”
钱妈妈目光有些慌乱,“没有!奴婢怎么可能恨主子!”
“若不是因为照顾珍月,疏于关心你的丈夫,石磊也许不会死,他若不死,你不用守寡,你们可以生好几个孩儿,欢欢喜喜的过好几十年。”
钱妈妈双手攥拳,头深深垂下去。
她没有反驳。
卢栎眯了眼,顺着继续往下说,“你儿子十六岁做总执事,压力一定很大,他出意外,你是不是也以为……那不是意外?”
钱妈妈身子抖了抖,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端惠郡主,仍然没有反驳。
卢栎明白了,“你觉得郡主故意把石强抬的很高,才让他被人害了!”
钱妈妈仍然不语,显是默认了。
素妈妈满脸不可思议,“你丈夫染上寒疫,本就是不治之症,便是你能回去照顾,他也是要死的!至于你儿子,他的确优秀,郡主真心想培养,大管事也有意传其衣钵,才教导他前行,小小年纪就做了执事的,他出事确是意外,你怎能糊涂的怪到别人身上!”
钱妈妈猛然抬头,瞪着素妈妈,“所以我尽心伺候大小姐长大,没做一点亏心事!可大小姐出了门子,此后在夫家生活,我也得让自己过的舒坦!我自认对得起刘家,可大小姐算哪门子刘家人,不过是个养女,因为她我这一生不顺,讨点利息怎么了!”
“你竟然……”端惠心痛的偏过头,竟是难以言语。
沈万沙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跑过去踢了钱妈妈几脚,“你这死奴才欺负珍月姐姐!”
卢栎拉开激动的沈万沙,冷眼看着钱妈妈,“怎么,现在还不肯说?”
钱妈妈环视四周,算是明白过来了,今日堂上这么多人,不可能放过于家,大势已去,她不可能躲过。可见刘家人个个神色愤怒地瞪着她,她心底突然生起诡异快感,她很想把怎么磋磨珍月说出来,这些人越生气她越爽快!
于是她也不跪着了,慢慢站起来,扶了扶衣角理了理头发,“既然你们都想听,我便说与你们听听。”好像大发慈悲的样子。
“在上京时,于大爷就找过我了。他看上了珍月,想让我帮着说好话,给我塞了好多钱。我不缺钱,起初没答应。可于大爷有句话说的很对。”
钱妈妈看了眼面色阴沉的于天易,“他说我在刘家有些地位,过的还不错,可我是珍月的贴身妈妈,将来不管珍月嫁给谁,我都要陪过去,若夫家不待见我,我这日子肯定不会过的比现在好。可若我能事先帮珍月找个‘对’的夫家,保证自己地位,那以后的日子一定会比刘家还要好。他于天易,诚心诚意请我做他嫡妻后院的主。”
“刘家于我有恩,但也欠我,它日我离开刘家,这些恩怨一笔勾消,将来的日子我说了算,我为什么不答应?”
“于大爷与珍月偶遇一次,我便趁着时机常在珍月耳边说于大爷的好话。年轻姑娘哪个不怀春?我只消说一点好听的,珍月就会对于大爷有好感。但珍月是个听话孩子,她不会做出有悖理法之事,说亲事必须听父母的,若是父母不同意,别人再好,她也不会胡乱行事。”
“于大爷也是个会折腾的,不知怎么的,就求到了家主面前。家主和郡主郡主本来不想答应的,可于大爷处处表现的好,问珍月意见时珍月羞涩退避,显是不讨厌,家主和郡主便定了几次考验,若于大爷能过,便应了他。”
“这些我都打听来告诉了于大爷。比如郡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