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样子,卢栎便知他提起的是他的同母弟弟柏语,可柏家还有一个孩子,“方姨娘那里……”
柏许轻呼一口气,“我父亲行事极有章法,家里用度,尤其金银铸镶的贵重东西,都会于隐蔽处印上家徽。无论嫡庶,只要戴在身上的小东西必有标识,只是庶出的样式用料不能超过嫡出。你拿来的这小金镯,虽样式用料都很不错,可花纹普通,雕字的也不是大师,但凡有钱都可以买得到,绝非我府中之物。”
沈万沙脑子更乱了,“不是柏府的,那这小锣镯子是谁的?”线索竟然又断了么!
“不能急,”办案切忌急躁,卢栎提醒沈万沙也提醒自己,将小金镯收起来,微笑看向柏许,“有劳你了。你最近辛苦,柏大人安葬之后可好生休息一二,案情之事以后我们再议。”
“多谢先生——”柏许重重点头答应。
手里好像有一堆线索,可又好像哪一条都不够清晰。他们需要时间,慢慢理,慢慢想清楚。
卢栎继续找着线索找着方向,赵杼沈万沙帮忙,洪右几个一边轮流值班看自家王爷板着脸严肃谈恋爱,一边盯梢柏家众人。
翌日柏明涛出殡,卢栎去看了。因为有熊烈的队伍一直虎视耽耽护送,生怕出意外似的,卢栎便没有靠近,只远远燃了香烛纸钱,摆了路祭。
柏明涛官声很好,虽然直系亲属并不多,但棺材一上路,送殡队伍就渐渐壮大,越来越长,很多人自发来送他最后一程。
卢栎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样得民心的府尹会是一个收受巨额贿赂的贪官。
这案子,他必要一查到底!
……
很快,到了柏芳出门的日子。
沈万沙租了辆不起眼内里却很舒服的马车,早早在柏府旁边的巷子里等着。
“真讨厌,也不说哪个时间出门,害少爷来的这么早。”沈万沙打着呵欠抱怨。
赵杼脸色也不怎么好,因为今天一大早要来这里,卢栎都没来看他练武!
两个人一个没骨头似的懒洋洋歪趴着,一个抱着胳膊正襟危坐眼神有些危险……卢栎认命的拍拍脑门,给二人倒上热茶,打开早餐盒子,一样一样摆好了。
沈万沙习惯了,开始撕着葱香饼吃,赵杼眼神仍然不善,好像卢栎给他喂进去他才会满意似的。
卢栎当然不会惯这种坏脾气,笑眯眯把东西放好,爱吃不吃!
远处传来热闹的锣鼓声,时有时无,卢栎有些好奇,“今天是什么日子?”
沈万沙认真吃着粥,“不知道。”
赵杼瞪着面前的碗,没有说话。
卢栎瞥了他一眼,“一会儿柏芳出来,可没你吃饭的时间了。”
赵杼这才开了尊口,“我要你的粥。”
卢栎看着自己的碗,红豆粥,再看赵杼的碗,八宝粥。自己的粥已经吃了几口,赵杼的还原封不动。
“是你自己要八宝粥的。”
“现在不想了。”
卢栎嘴角抽了抽,大男人也这么任性,“可是我都吃过了。”
“我不嫌弃。”
卢栎很想说‘我介意!’,但看在赵杼帮了他那么多的份上没说出口,将自己的碗重重放在赵杼面前,端过对面的八宝粥喝了起来。
赵杼开始慢悠悠的吃饭。
沈万沙没看懂,凑过来问赵杼,“是不是红豆粥好吃一点?”他要的小米粥,早知道也要红豆粥好了。
见姓沈的小子一脸‘好馋,好想尝尝’的表情,赵杼迅速把粥喝完,放下碗,“也不怎么样。”
沈万沙一脸复杂:不怎么样你吃的那么快!
卢栎:……他觉得跟这两笨蛋无法沟通了。
早饭吃完,沈万沙仍然在介意,“明天我也要吃红豆粥!”
卢栎差点翻白眼,简直够了。
柏芳出来了。
她穿了一身霜色罗裙,戴着一顶长长的浅青薄纱幕篱,跨着一个小包袱,从侧门闪出来,快速小跑几步,上了一辆靠街的马车。
卢栎看了眼沈万沙,沈万沙立刻打响指,命令车夫,“跟上那辆车!”
马车在城区里拐了几个弯,渐行渐慢。
耳边锣鼓声越来越响,卢栎挑起车帘往外看——
触目所及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穿短打的,穿半拉皮衣的,胳膊上刺青的,头上戴各种帽子的,连叫卖吃食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人挤人人挨人,简直人山人海!
春天本来就暖和,这么多汉子聚在一起,敲锣打鼓,比划拳脚,到处都是汗水,到处都是汗味,好多人表情还凶神恶煞戾气十足,沈万沙看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卢栎却想的比他多一点,“柏芳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赵杼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升龙会。”今天是江湖黑道办升龙会的日子。
至于第二个问题,柏芳会在这里,大概……“她的相好在这里?”
卢栎嘴巴张圆,柏芳看中的人是个黑社会?不能吧……柏家条件那么好,她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看上个混混吧……
人实在太多,路被截断,柏芳轻巧从马车上跳下来,已经换了男装,跳进人群三晃两晃就不见了人影。
沈万沙着急,“呀她在那里,快点,快点过去!”
可惜场面很不适合跟踪,卢栎几人最后不得不遗憾:跟丢了。
沈万沙很沮丧。
卢栎摸摸他的头,“没事,我们下去找。柏芳是个姑娘,再怎么扮也不像男人,这里瘦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