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清楚,要想辞去这种差使,谈何容易呢?
知道是知道,但卫初宴其实有些不能理解外祖的想法。如今的她,在赵寂身边亦是很受看重的,外祖应当也知道一些情况,她想不通的是,老人家为何就是看准了废太子而不愿意通过她去向赵寂示好呢?
前世是这样,纵然赵寂成了帝王,卫平南仍然不肯回头,而是拥护了废太子起事,一把年纪了,不知在折腾个什么。
“可是外祖,我还没有标记人的能力。”
前世二十好几的时候,卫家也未给她议亲,因此在卫初宴的心中,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概念,可是今日外祖突然提起来,这令她意外极了,随即便是强烈的排斥。
没想到卫初宴会这么平淡地将这种事跟他说,卫平南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而后胡须微颤,似乎有些想笑。
两三年了,或许更早一些,他发现自己不太能看得清这个孩子了。也许是那年不能分化给初宴的打击太大,令她过早地失去了孩童的天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后来她去往榆林,又不知为何去了长安,还做了十一殿下的伴读,那之后每次回家,他审视着这个卫家新生的上品乾阳君,总觉得她一年比一年成熟过一年。
上品的乾阳君啊,卫家传到初宴这一辈,子嗣众多,但是上品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初宴,一个是二房的卫松宁,但松宁也比不上初宴重要的。因为初宴是老大,是以后是要承袭家门的人。
他有心修补与这个孩子的关系,这两年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初宴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受伤防备到现在的乖顺贴心,这些转变他看在眼里,虽然知道初宴心思要比同龄的孩子要缜密一些,但这亦是他乐意看到的东西,所以他也的确在考虑要不要带着初宴开始接触卫家地下的那些产业,但这件事不能在她还做着十一殿下伴读的时候做,他迫切想要卫初宴回家成婚,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在。
他看中了废太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皇子做过太子,旁的不说,他宫中那位正妃还是朱弃石的女儿呢,有个丞相丈人在朝中,人脉仍是有的。又因大皇子已跌过一次跤,日日夜夜地想要回到那个位置,若他能拥立成功,以太子粗放的个性,封王加爵不在话下,他是亲眼看着平南王这顶帽子自他身上溜走的,他要自己将其取回来。
这顶帽子,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给不了的。
不过......那些暂且不提,今日初宴倒令他有些意外。
还是个孩子啊,“我没有标记人的能力”,听听,这是一个大人会自然说出口的话吗?她说完还站在那里,毫无所觉地看着自己,一点也不害臊。
奇异地,从孙女这个举动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孺慕之情,卫平南真正开怀笑了起来:“这种话你日后不要同其他人说了,说出去,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该四处去吹嘘自己早早成事、又标记了多少个通房的吗,哪有像初宴这样的,一点也不想那些事情便也罢了,想到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拒绝。
卫初宴给他笑的一怔,不明白为何这也能使他发笑。
“我知你现在可能还不能成事,你分化晚,若是严格按照时间来算,那你得到十七才能标记人,但是你是独一份的情况,谁知道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在十五岁开头就能标记人了呢?不管能不能成,先成亲也可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选了这个,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你娘去考虑吧。”
卫初宴有些为难:“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吗?”卫平南又是一阵笑,自己找到了重点:“你喜欢姑娘啊,也可,你早早成家,才好接着立业,你放心,我会让你娘同人家说清楚,不过是比常人晚两年分化而已,多的是人想要同卫家接亲,莫说等上两年,便是五年又有何妨?你是上品乾阳君,姑娘们喜欢你还来不及,该拿出点自信来。”
这时候,卫平南倒真像是一个疼爱孙女的老人家了。
卫初宴如遭雷击,又不知该如何拒绝,确实,按照常理来说到了这个年纪是得成婚了。她不知所措地掸了掸平整的袍袖,而后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
心中一痛,她突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到了这个时候了,重活一世了,她还在肖想着赵寂。
明知帝王和臣子的未来并不可期,一个假的乾阳君帝王和她的未来更是艰难,她又为何还是止不住地生起了这样的心思呢?
赵寂还这么小,对她没有其他的心思,她不趁着这个时候成亲,断了自己的念想,难道还要等到赵寂成年,去......引诱她吗?
前所未有的慌乱,这个念头一经兴起,便被她狠狠地撕碎了,她拱手施了一礼,月白冬袍划过一个轻浮的弧度:“初宴听外祖的。”
“什么外祖?你姓卫,日后还是叫我祖父吧。”
心情显然是极佳的,卫平南破天荒地要改掉她的称呼。卫初宴浑浑噩噩地应了,走了出去,差点给门槛绊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就喜欢你们一边说要打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