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天不去争,两天不去争,他们可能觉得我在装,可我若是一直不去争,皇兄皇姐他们,总会明白我的。”
“你想的太简单了。”
“是呀,很简单啊,就是不去争嘛。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我就不喜欢。我不喜欢看到人死,可我坐在那个位置上,要像父皇一样,杀很多人吧?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很小的时候母妃死了,嗯,就是生我的那个娘亲。然后我被抱给母妃养了,最初那几年里,我总看见母妃半夜跪在娘亲的牌位面前哭。”略有些哽咽地,女孩跟卫初宴说着这些她憋在心里很久了的话。
“我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了,也不太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即便这样,我每次想起她也会难过。你看,我只尝过一次家人死掉的滋味便如此了,那些人,那些将要在这场夺嫡之争中为我死的人,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呢?那些我即位后不得不杀了的人,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像母妃一样,守着亡者的牌位哭泣、诅咒那个杀害他们亲人的人呢?”
“夺位之争当然会有人死,不是你的人死便是别人的人死,即便你不参加,仍然会有许多人会为此死去,你不能因为怕,便不去做。”
这样的话,若是从其他任意一个皇子的嘴里说出来,卫初宴都会觉得懦弱,自古以来哪个上位者不是脚下踩着尸骨、手上沾着鲜血的呢?他们可以在成功后追忆功臣而哭泣,可那都是在成功以后了,哪有像赵寂这样,一开始便说不想看人去死呢?
可是赵寂这样说,她又有些心疼她。
“是啊,你说的对,可看着那个位置的,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们小时候,也曾在一起玩耍过。便拿皇太子哥哥来说罢,人人都说他暴戾成性,可我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把我扛在肩上带我去看骑s,he。”赵寂把一块松动的石子扔进水里,看着它渐渐没下去,声音有些疲惫。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为何不能平平安安地相处呢?便如父皇的兄弟姐妹那样,父皇登基,其他人去往各地做王,这不好吗?可烁缋下来了,接下来自己要上去厮杀,那便让他们去吧,我不去,我做我的诸侯王就是了。”
她的话语仍然天真,却也有些道理,她其实看的清楚,至少,她知道太子的被废不是太子一人的缘故。卫初宴听着听着,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
“主子是不想同室c,ao戈吗?”
赵寂终于回头看她,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卫初宴更觉头疼。
“自古以来,能避开同室c,ao戈而登上帝位的帝王少而又少,不提别朝,便是大齐,短短百年,自高祖到昭帝再到文——再到今上,哪一位不是踩着他人尸骨挣扎出来的?”她说着,替赵寂抚平了被风吹乱的发丝,“高祖自不必说,大齐便是他打下来的,尸山血海尽在脚下。昭帝为太子时,差点被弟弟毒死,后来昭帝即位,他的那个弟弟去哪了?再说今上,今上即位时分封了五位诸侯王,可昭帝的子嗣里,乾阳君可有十数人,其他那些有资格封王的皇子皇女们呢?他们去哪里了?主子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天上那把火烧的更旺了,晚霞绽放在每一片目所能及的天空上,霞光之下,赵寂的心里也被卫初宴放了一把火。
很难浇熄的一把火。
“可也有五位叔姨封了王,我如他们一般便好。”
心火被撩旺,赵寂仍是挣扎。
“主子是这样想的吗?”
这次赵寂重重点了点头,怕她不了解,还嗯了一声。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啊,万贵妃不这么想,其他几位殿下也不会这么想。”
类似的话,之前卫初宴也已说过一次,赵寂受了震动,但仍然抱着可以偏安一隅的想法,因此当初宴再次对她提起,她又有些排斥。
尤其是当卫初宴说到万贵妃的时候。
“母妃她没有这种心思的。”赵寂极快地反驳了她。卫初宴闻言笑了一声,赵寂便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急起来,瞪着她。
卫初宴依旧平静看着她。
晚霞之下,溪流之边,赵寂穿着浅红的衣裙,蜷腿赤脚踩在石上,执拗地同卫初宴对视着,不肯后退一步。
卫初宴又笑了一声。
这一声彻底激怒了小豹子,豹子抓住卫初宴的手,把她压在了石上,照着她的虎口咬了下去,卫初宴吃痛,却不肯轻易叫赵寂逃开这次谈话,她用力把赵寂揽在怀里,压低声音道:“万贵妃是什么心思,主子你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没有这种心思,她让你扮成乾阳君做什么呢?”
扑倒在卫初宴怀里,赵寂踢蹬着双脚,将卫初宴身上弄的满是石子、草屑,可她即便花了大力气,居然还是挣脱不开卫初宴的钳制,仍然只得趴在卫初宴怀里。
难道是跪趴的姿势不好用力吗?小殿下疑惑极了,却并未怀疑卫初宴的品级有问题。
毕竟那是她再三确认过的。
“你胡说,母妃她只是不想我远嫁罢了,父皇每隔几年便要和匈奴和亲,有好几位兄姐都嫁过去了!我母妃担忧也是正常!”
卫初宴冷笑一声,向来淡然的眼神中显出一丝嘲讽:“你真信她的这番说辞?别人我不知道,但以万贵妃的受宠程度,她若是同陛下说一声不想你远嫁,难道还会有人逼你去嫁不成?你也说了,即便是在陛下那一辈,仍是大多数人在大齐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