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这次没有坐下,只背手背对着她,眺望漫天星空。
莫十八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地提醒道:“先说好,你可别吓唬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
星空照射下的树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来愈深黑,夜阑人静,冷风刮在脸上,与刀子无异。
莫十八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张胜死了,宋伯被秦军杀了,年妈妈为了找她不幸跌落山崖,固执的伏念听命于秦国,相府再也不是以前的相府了,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在得到证实的时候依旧难过得要命。
“在这个世道上人命还真是贱……”连红烧肉都平平安安地离世,期间还和良家妇狗郎情妾意了一番。
“也就是说,一个都没活下来。”这是最具总结性的一句话。
张良闭上了眼睛,他想象得出莫十八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跟当初的他一模一样。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问,不该听。
莫十八是一路踉跄着回去的,身后的人没有拦她。
今晚的夜似乎特别漫长,莫十八几乎是扳着手指头数时辰,才终于等到了破晓。
清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倒水:“小莫,别这么没精打采的,即使子房先生不在你也用不着自暴自弃吧。”
“清月,脸虽然丑但也不能不要,”莫十八将水一饮而尽,然后开始为端木蓉擦脸。
清月这么一说她才发现:张良破天荒地滚回了自己的马车。果然,人贵有自知之明。
在阴阳家待了这么多年她也非常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能挽回的,假如能回到过去,她宁愿选择从来没有产生过人的意识,安安心心地做她的一二一三八,每日只为了侍奉阴阳家高层而活,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清月啊,你有没有觉得和我在一起待久了之后会变得更倒霉啊?”
被提问者横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地回答道:“脑袋虽然笨但也不能自残,与其问这些没有营养的话倒不如多讲几个笑话给端木统领听,说不定有一天她被你恶心到了就醒来了。”
话音刚落,其余几名弟子全把抹布扔在了清月脸上,真是可喜可贺。
“才睡醒脑袋不清晰嘛,”清月坚持不懈地为自己找着借口,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真不明白,为什么统领们还要留着那个小毛孩子当巨子,这才几天就惹了多少祸?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因为这才是前任巨子的目的,”莫十八一边为端木蓉梳头一边说道,“以前我们总以为墨家的胜败取决于巨子是一个怎样的人,但那是大错特错,巨子想通过天明来告诉各位统领,墨家不是他一人的墨家,而是所有墨家弟子的墨家,只有大家戮力同心,方能取得胜利,如果各位统领们连下任巨子都培养不好,那就有愧巨子的托付了。”
非攻兼爱尚贤,这就是燕丹所坚持的。
一个时辰后,清晨降临人间,原本静谧的桑海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湿润润的风扫过每个人的肌肤,舒适非常,郊外的空气沾有独属于绿野的芬芳,驱散了众人的疲惫。
训练有素的墨家弟子们很快展开了工作,不仅是自己,还要连带着统领那份一起做好。
莫十八拎着水桶从远处走来,用脚尖踢了踢清月的腰:“别装死,快起来帮我干活。”
清月闷闷不乐地坐在树下,雷打不动:“就是不开心嘛,好不容易来到了桑海这个大城市,统领们都进城去欣赏美景了,我们却只有在郊外干活儿的份。”
清月生xìng_ài玩爱热闹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果可以进城的话,帮统领们提鞋都是愿意的。
“谁说他们是去赏美景了姑奶奶,你进墨家这么长时间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莫十八蹲下身子,硬把水桶塞进了清月怀里,“你见过为了赏景专门乔装打扮连说话都不敢大喘气的人么?”
话说回来,墨家那身行头装扮得足以以假乱真,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要去,比如说秘密的墨家据点。
张良先走一步回了儒家,临行前赏了莫十八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懂得。”
莫十八唯有如小鸡啄米般地疯狂点头。
她恨自己这天生的奴性。
这时,一个名叫阿风的墨家弟子走近,他朝莫十八打了招呼,挥手示意她过去,莫十八虽有些疑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阿风,做什么弄得如此神秘?”
阿风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一小块布帛递给了她,转身自己走了。
莫十八接过布帛,展开,只见上面写着:秦军封海,告知墨家秘密隐居点,不日与阴阳家星魂等人聚首。
待她抬头寻找阿风身影时,早已不见了踪迹。
大司命说得不错,在墨家卧底的,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