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还在不断向周围蔓延侵蚀着,很快就将泥土草皮统统覆上了一层霜白。
“还不出来么?”萧子白手按剑柄面无表情地说,在他的面前,那丛邵家兄弟藏身其后的树丛已经被完全冻成了冰块。唐临悄悄地用人身的脚在结冰的地面上踩了踩:熟悉的硬度,熟悉的低温,熟悉的毫无缝隙,萧子白显然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天赋了。
唐临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是与有荣焉。
旁边的萧子白等待了一会儿,见树丛中毫无反应,一挑眉便要拔剑再挥,却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了一声大喝:“赶快住手!”
这声音喊得既粗又响,险些震破人的鼓膜,唐临听了后都不免愣了愣,萧子白却是毫不犹豫地加快速度狠狠一剑砍去,然后方抬起眼来,轻描淡写地对刚刚赶到的那人说:“抱歉,你喊晚了。”
拨开树丛看见已经变成两块坚冰的邵家兄弟,方宏朗气得面色青白。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蔑视门规!残害同门!”他恨恨地说,萧子白扫了方宏朗一眼,重新垂下眼皮,完全不为所动地反问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要如以前那般,把这事告诉你师父?然后求你师父帮你主持公道?”萧子白的话音带着点淡淡的讥诮,听得唐临颇有些欣慰:小孩儿真的长大了啊,面对他人的责难,已经学会反击和保护自己了。
而另一方面萧子白的话正正戳中了方宏朗的心思。方宏朗的确是这么想的——他师父不巧正是执法长老。本来这就是一个既定程序的事情,然而被萧子白这么一说,好像他是受了欺负的小孩子,哭着喊着要去找家长一样,他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一层。
第22章
眼看着气氛渐渐陷入僵局,人身的唐临笑吟吟往前走了几步,偏过头看看地上冻着的两个人,指着他们身上的外门弟子服色道:“还请容我插上一句:如果我没有记错,凌山似乎有规定,别家弟子练习术法招式时,本宗弟子不经同意不得在旁偷窥。”
“那又怎么样?你又没有在这里练习术法……”方宏朗想也不想地张口道,唐临摇摇头,眼都不眨地说:“恰恰相反。我刚刚恰好就在这里与萧道友练习剑术。”
他朝着地上的巨大剑痕努努嘴,毫不羞愧地道:“刚刚我们正练到兴起,萧道友突然感应到有人窥视,心有所感,这才发出这一剑来,不然怎么会有出剑而不伤人的道理?不过是当时不想误伤了我罢了。”
方宏朗几乎要被他给气笑了:“你不在自家宗门里练剑,远远跑到我凌山来?”
“我原本并不是来练剑的,只是想带着我的灵宠在凌山内四处转一转。”唐临义正辞严地指了指自己的鸟身,又连忙操控着鸟身做出一只无辜灵宠应有的状况外懵逼脸,当着方宏朗的面开始啄萧子白的头发。
萧子白没忍住,稍稍翘了翘唇角,飞快地揉了“团子”一把。唐临咳了两声,萧子白立刻收回了表情,变回了高冷冰山状。
唐临还继续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对七窍生烟的方宏朗说:“我本是在此游逛凌山风景,不想恰巧遇到了萧道友。我的灵宠曾与萧道友有旧,眼见自家灵宠与萧道友久别重逢、其情殷殷,在下不由得深受触动,由此而心生感悟,按耐不住地便凝了术法,与萧道友请教起剑术来。”
这几乎是明晃晃地在说“我看见自己的灵宠和萧子白十分亲密,心中不爽,所以故意挑衅他想要揍他一顿”了。
这个理由找得实在是很有说服力,就连萧子白也无法反驳,方宏朗显然也不能。他顿时噎了一下,眼珠子使劲地往左右转了转,却发现自己出门时忘记带小弟,仅有的两个还都在地上冻着,只得咬咬牙自己硬上:“你请教他剑术是你的事,他打伤了同门是他的事,这两者之间不能混为一谈!”
“话不能这么说啊,毕竟这两件事本来就是一件事。”唐临一边控制着鸟身跟萧子白逗着玩儿,一边心分二用地对方宏朗道:“我御兽宗的独门秘法被人偷窥,萧道友仗义执言不徇私情,不惧流言亲自替我出头讨一个公道,因此才打伤了同门,这难道不是同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么?”
然后他便整肃衣冠,当着方宏朗的面对萧子白深深一鞠躬:“在下御兽宗弟子唐临。在此谢过萧道友援手。”接着唐临又转过身,斩钉截铁地对方宏朗道:“若是方道友定要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我唐临就算是闹到两宗掌门面前,也定要将此事分说个清楚!”
方宏朗那一头长发都快要气得竖起来了。
唐临是不是真的和萧子白在那里演练了术法没人知道,目击者一共就四个人,俩受害者,一当事人,看似与凌山众人毫不相干的唐临说话分量自然最重,若真的闹到刑峰上,管用的也还是唐临的证词。
要知道,修真界里虽然有各种查探神识、搜索记忆的法术,但此类法术全都带有相当的后遗症,精神溃散、神识崩溃甚至魂魄消亡,都是很有可能会出现的。
这一次萧子白虽然冻住了邵家兄弟两人,但并没有真正伤到他们性命,在门人弟子成千上万、每天都要发生各种大小摩擦的凌山剑宗里,这只是一桩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罢了,就算是拼死命把这事砸瓷实了,也最多只能罚萧子白禁闭修炼或者扣除灵石——而萧子白会在乎这个吗?
方宏朗一开始让邵家兄弟来不过是为了找个机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