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的眸子里盈满了浅浅的喜悦。这种喜悦让他胸口发酸、发胀。
他愣了愣,想要丢开枪去扶住他。却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男人熟悉低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杀了他——”
他僵在原地:“……师父?!”
“合格的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你们之间的牵绊已经太多,今天你们两人里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男人模糊的五官隐藏在黑暗中,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的地狱中传出的一般,“他出任务时对目标心软,这是大忌,所以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你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了。而如果你不杀了他,那么我会杀了你们。”
男人说:“你忘了我从小教导你的吗?你是杀手,也只能是杀手,这一生你只能一个人活着,一个人在黑暗中活着,这是你的宿命,你别无选择。”
他僵硬地低下头,这才发现手上的玩具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真的枪,已经上好了膛,只要他的食指轻轻一扣——
“砰——”
“小榆!!!”杨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梦中最后少年苍白的面孔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那双瞪大的眼睛里遗留了太多的感情:震惊、失望、悲伤、同情、怜悯、原谅……太多太多,他分辨不清,也不敢辨清。
那曾经是他唯一的救赎,也是纠缠他最深的原罪。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身边忽然传来男子清冽的声音,与此同时肩膀上按下了一双温热的双手,他木然随着那双手躺回床上,喃喃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梦到他……”
男子轻声问:“谁?”一只手伸到背后抬起了他的上半身,随之而来的是一只杯子被递到了唇边。杨榆被动地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大口水,水有些烫,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他这才被烫醒过来。
眼神慢慢聚焦,杨榆看着坐在床边的年轻男人,有片刻的安静,然后才平静地说:“是你啊。”
他的眼中没有乍然看见对方的惊讶,也没有对自己身处陌生地方的困惑,就像一个已经丢了情感的人,用最漠然平静的反应回应着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
苏邑皱了皱眉,忽然觉得胸口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无从分辨,却知道并不是好的感觉,似乎有些熟悉、有些愤怒、有些恐惧、有些……憎恨……
压下心中没有头绪的纷乱情绪,他放下杨榆,替他掖好被子,然后把杯子放在床头,笑着问道:“你就不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杨榆反应慢了一拍才扭头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简洁的黑白色调的装修风格,像极了眼前这个男人。收回目光,他看向苏邑,平平淡淡地说:“这是你家?”说完,大概是觉得太不给面子了,他又勉强加了一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酒吧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你的,你肩上中了枪,我不敢把你送到大医院里,就喊了私人医生到我家中为你把子弹取了出来。”苏邑迟疑了片刻,从桌上拿来一个白色托盘,上面静静摆着一颗微型子/弹,子弹上还沾着丝丝血迹,“这是从你伤口里取出的子弹。瑞士迷/你/枪□□g,也有人称它为,只能发射特别研制的2.34毫米口径的缘发式子/弹,”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迷/你/枪放在子弹旁边,“而我就在捡到你的那天,无意中也捡到了一把□□g。”
杨榆眼皮跳了跳,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
苏邑没有回答他,而是放下托盘,走到了衣柜前,拉开衣柜取出一件黑色外套,“这件衣服是不是你的?”
杨榆忽然有了一种苏邑还没失忆的感觉,那时候的他就是这么咄咄逼人,一如他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寻找线索总是细致入微,说什么也是直逼要害……这么说来,前一个世界遇到的那个把他当好朋友有说有笑的苏邑才是不正常的。
这样的苏邑应该全力以赴,也只能全力以赴——忽略心中莫名其妙的淡淡的失落,杨榆强打起精神,眯起眼睛,牵起唇角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你不是知道了吗?”
“是啊,我确实知道了,这件衣服肩膀的位置有一个小洞,洞边有血迹,”杨榆唇角的笑让苏邑觉得有些不舒服,就像建起了一道透明的墙,把他生生挡在了墙的外边,再不能靠近一步。皱皱眉,苏邑走近床边坐了下来,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居然是black的人。你是个杀手。”
杨榆手指在被单下无意识地攥紧,冷笑一声:“你都想起来了?那你还救我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话?”苏邑眉心皱得更深了,“我当然要救你。”
杨榆一震,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苏邑深深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无奈道:“你们杀手警戒心就这么强吗?那你为什么在带着伤的时候还要把枪留给我?那时候在地底,你为什么要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杨榆愣愣地看着他,头脑中一片混乱,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苏邑冲他笑了笑,轻声道:“其实我现在记忆不怎么好,我这次来到这个世界,差点连你都忘了,就算在看到你的时候想了一点起来,不过也只有一点……我只记得你救过我很多次,那我自然不会对你见死不救,就算你是杀手我也要救你。你放心吧,这里是我的私人别墅,我在附近安插了很多警卫和保镖,你在这里安心把伤养好吧。”
杨榆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