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城挑眉,站起身来拉着杜景离开这片居民区:“回我家。”
……
回到家里的时候,南老教授还不在家,原本小心翼翼还带点紧张的杜景在打开门发现没人后,似乎很是长舒了一口气。
江城被他的模样逗得想发笑,却忍住了,只装作无意地道:“我平常是和外公住一起,家里没有其他人。昨天外公去g市参加一个学术前沿讲座,估计要今天晚上才会回来——这情况不少见。”
“那你中午都吃什么?”
杜景失神了一下之后立刻抓到了江城的潜台词。
“外卖吧,虽然总是凉的,还难吃,”江城无奈,“谁让我自己不会做饭。”
杜景皱了眉,犹豫了几秒之后开口:“如果……如果你外公以后不在家,我来给你做饭吧?”
“原来阿景还会做饭吗?”
江城一脸惊讶,似乎前几天没有巧合地从杜妈那儿知道这个事情似的。
倒是没让他白费苦心——之前在出租车上就提前给家里雇的保姆阿姨发消息,告诉她不要做午饭立刻离开家里。
于是只觉得这个小区里的别墅里面跟外面一样漂亮干净得很,没觉得缺了个家政或是保姆的杜景就单纯地相信了江城经常迫测卖度日的谎言。
见杜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江城丝毫没有身为欺骗方该有的羞耻心,笑得阳光灿烂:“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
“……”杜景恍然不知这个“以后”里包含着某人多少的心思和潜台词。
而这边江城已经往自己的卧房走去,“……材料都在冰箱里,厨房就交给阿景了。”
“哦,好。”杜景依言往厨房走去。
他的身后,往卧房走去的江城几乎瞬间就收敛了故作的轻松随意,连眉头也拧起来。
几分钟后,褪了上衣的江城站在落地镜前,无奈地打量着镜中青紫了一片、带着血肿起来的肩头。依这个情况来看,至少一个月他是不用去校篮球队训练了。倒是还好之前因为校篮球队训练,没有参加校运动会的项目,否则杜班长恐怕又要操心替补了。
尝试着慢慢活动肩关节,江城微微蹙着眉忍住了痛感对神经的刺激,判断受伤的部位和程度。
大概是专注和疼痛的缘故,江城并没有察觉到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江城,你家的蚝油和料酒——”门被推开,然后话音戛然而止,杜景僵立在门外,瞳孔轻轻地放大了一下。
忍了一路只是不想被发现的江城几乎已经不想回头,只是顿了片刻之后,还是带着有些无奈的苦笑转回来:“只是看起来比较……”
接下去的话音在见到杜景的神情时已然无以为继,视线里杜景难过而无措地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江城面前,伸出手去想碰他肿起来的肩胛,又僵在那儿,然后杜景垂下头去。
“对不起……”小孩儿低了头,声音似乎是有些哽咽,语调里压抑着几乎溢出的难过,“对不起江城……”
“本来不疼的。”江城抬起左手来揉了揉小孩儿的呆毛,“你要是真哭了我肯定会疼。”
杜景闻言,咬着牙把难受的感觉憋回去,只是还是低着头不肯迎视江城的目光:“我需要料酒和、和蚝油,没有在厨房找到……你等一下,我、我做完饭过来……给你上药。”
“所有的调味料都在厨房的壁橱里,阿景在那儿就找得到。”
明知道杜景是难受得厉害,江城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逼着他抬起脸来,只装作听不出那话音里明显的哭腔,看着小孩儿低头走了出去。
于是玻璃门被拉上,抽烟机在厨房里响了起来。而南老教授回到家里顺着隐约的声音望向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看起来身形娇小的男孩儿围着条保姆常穿的围裙红着兔子似的眼睛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南老教授第一反应,就是他的好外孙不知从哪儿欺压了个童工回来,于是当时就把眉皱起来了。
只是再垂眸看了几眼,南老教授却凭借着极善的记忆力记了起来——这不是秉城刚转学那会儿,坐在他旁边的那个白净的小男孩儿吗?
然而想起了杜景的身份,南老教授的眉皱得更厉害了。
想了想,南老教授没去打扰看起来动作还算娴熟的男孩儿,而是直接转身往自己的外孙的卧房里走去。
恰在这时,之前就听到了家里房门开关声音的江城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隐约还有点意外藏在其中,“外公,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南老教授没说话,不笑不怒地看着江城。
江城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我今天带同学来家里吃饭。”
“我看到了。”南老教授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来,将手里的文件包挂到一旁去,“他叫杜景,是吧?”
“……”
这世上,能一句话就让江城一身冷汗的,大概也就只有南老教授了。
“不用紧张,我那天去学校里接你走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南老教授坐到沙发上,没什么情绪地扫了僵着身体的江城一眼,“顺便问了你们班主任一句,你不会怪外公多嘴吧。”
江城噎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怎么会,外公是关心我在学校的接人待物。”
“别拿江家那一套官腔来糊弄我。”南老教授一扬眉,然后又放缓了语气,“你长大了,有分度,外公不会多管,也不会多说。”
江城沉默,没再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