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
梅好运还在浑浑噩噩,却知道剧痛,抓着他的手臂,眉毛抽在一处。洛樱雪抬掌按住他的伤口,感觉后背都是凉的,他强打起精神一瞧,并未刺在极要紧的地方,手却还是不住地哆嗦。他低声叫梅好运:“梅好运,梅好运!”
梅好运还在香香那还魂丹的期效内,只觉得身上哪里剧痛无比,痛得他呲牙咧嘴,迷蒙听见那梦魔在叫他。他支起眼皮看看,果真是那梦魔,刚刚还同他在极乐,怎生就被捅了一剑,实在是郁闷。梦魔还在他耳边一直叫他,他分不清是在凡间还是仍在梦境,抬手拍拍梦魔的脸颊,让他别叫了。
却被梦魔攥住手掌,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放在唇边不住地吻着。
梅好运深觉肉麻,想抽回手,却渐渐觉得困倦无比,闭眼昏睡过去。
昏睡前的一瞬,他的手掌,似乎触到了一点湿凉。
冥府幽暗深邃,永日无光,灯火就显得极重要。那一盏盏的灯火,并非凡人所想的蓝色绿色,反而是暖红同亮橘,生机勃勃地闪着。这些绵延无尽的灯火,似乎就是冥府唯一有生命的东西了。
“你这孽子!”正中央的宫殿传出了一连串砸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伴随着冥王的咆哮。
然而大家见怪不怪,外面小鬼压着几个魂魄经过,那魂魄好奇地伸脑袋去望,被个小鬼踹得一个骨碌。
殿内批文书的金丝楠桌子旁边,摔破的瓷片堆成了一座小山,颤巍巍立在冥王的脚边。
桌子对面站的正是岁砂。
他事不关己地站着,满眼不耐烦,却并不离开,眼睛瞟着屋子一脚的镜子。那镜子是用来巡视人间的,显然,他那父亲每日都看他,竟忘了合上外面的镜门。于是他同梅好运住的那宅子便清晰地显在镜子上。
雪停了,他想。
梅好运站在廊下不知道瞎指挥些什么,然后又去摸旁边丫鬟的耳朵,看得他心里直翻白眼。自己几日不在,连丫鬟都勾搭上了,回去定要把他往死里收拾。冥王还在耳边咆哮,他却只分神去看那镜子。
冥王终于发现他在偷看那镜子,挥手要关,突然被他目龇俱裂地制止了。
老父亲气得简直要昏死过去,却见儿子一个箭步跨到镜子前,双手紧紧扒着那镜子,几乎要钻进去。
镜子里是这不孝子在凡间的洞府,那洞府的后门,一黑衣男子抱出个浑身是血的人来。
第十六章 改命
梅好运一觉醒来,眼珠子在眼眶内转了还不到一圈,便大声痛呼起来:“哇哇哇……”叫了几声,又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只好憋着一包眼泪委屈地躺着。他歪过脑袋,往帐子外瞧一瞧,原来在雪儿的屋子里。他肋条那里痛得不得了,呼吸都丝丝勒勒地疼。这般过了一会,雪儿端着个碗进来了。
梅好运一看到她,便觉得委屈得不得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嘴里也呜呜地哭了起来:“雪儿,我好痛呀,呜呜呜。”
雪儿也是一脸心痛,把个碗在床头的格子上放着,将他小心扶了起来,将他额边乱发抚开,道:“相公,我有事要告诉你。”
梅好运不知为何心头一跳,脑海里飘过那梦魔的模样,老脸诡异地红了大半。雪儿只当他在发烧,将棉被又掖紧了一些道:“相公,我并非娼妓,我乃是九重阁的人。遭人嫉恨,故被追杀。”梅好运两个眼睛随着她的话越瞪越大,最后瞪成了两个牛眼睛一般。洛樱雪见他这样反应,心里已经凉了一半,想必他是不能接受自己是所谓魔教人士的。再想到自己那最大的谎话,更是心如死灰了。若是他赶自己,他便离开。
“那,那我这是被追杀你的人刺伤的?”梅好运指着自己肉肚子上的伤口道,“太,太好了!我还以为……”洛樱雪被他这话惊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太好?他莫不是被刺了一剑,傻了吧。
梅好运后面的“梦魔”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倒把他个怂货吓得后背一层冷汗。他可不能叫雪儿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否则大丈夫脸面不报,他如何还以相公自居啊。要是被雪儿他们几个知道,自己在梦里被个男人干得又哭又叫的,那可就完蛋了。说起来,怎么几日未见香香,小花了。
他忙去问雪儿,另外两个小妾到哪里去了。
“香香有事去办,小花寻亲戚去了,多几日就都回来了。”雪儿给他一边喂药,一边道。梅好运呲牙咧嘴地喝完哭死人的药汤,求雪儿给他一个糖霜梅子吃吃。
洛樱雪看他张着嘴巴伸着舌头的样子,这几日梅好运昏迷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身去到点心匣里给他拿梅干吃。他把那梅子一颗一颗在他舌面上排开,梅好运忽然把舌头缩进去,吓他一跳,弄得洛樱雪失笑。梅好运一边盯着苍白的脸,一面得意地嚼那梅子:“嘿嘿,雪儿笑起来真好看。”
洛樱雪搂住他,慢慢地同他亲吻起来,仿佛是第一次,无关情欲的唇舌相接。他含吮着梅好运的舌尖,上面粘着些糖霜梅肉,有些涩,更多的,是无尽的甜蜜。
华御烽推开门看到的,便是两人情意绵绵,彼此抚摸身体,喘息亲吻的画面。他不知为何,气得火冒三丈,躺了好几天的头发本就乱七八糟,这下更像个泼妇一般,尖叫道:“相公!”
梅好运吓得一抖。
分明都是他的小妾,为何每次不管跟哪个亲热,被其他的看到了,他都如此心虚?真是怪了,难道自己就那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