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衣女听他说得有理,不觉心动,心想况中流性子骄傲,软硬不吃,但对师门却极为重视,我对这百毒药王之位毫无兴趣,他却绝不敢让黄泉谷的门户失在他手上。这小子说得没错,少时我只说借阅,他未必便坚决不肯,只要他肯让我看上一遍,难道我竟会记不住吗?心中主意既定,说声“好”,上前便要拿那戒指。不想周子峻将手一缩,她立时醒悟,笑道:“怎么?你还怕本仙子欺你?”
周子峻道:“我自是信得过仙子。只是适才仙子将白家堡说得好生厉害,我却不免有些担心……”说到这里住口不说。他虽不说,那紫衣女却如何不知他意思,当下道:“你是怕救不出况中流吗?这倒确是个难题。白家堡守卫森严,机关重重,要从堡中地牢救人,几是绝无可能。”
周子峻道:“适才听仙子与眠花夫人对谈,原来仙子是已进去过的了。”
那紫衣女淡淡地道:“不错。况中流被擒,这女人想杀他报仇,我却是想看看他的死活,顺带问问《千金方》的下落。是以前日我已进去过了。”
周子峻稍一迟疑,终是忍不住问:“那仙子可有……可有见到况先生?”说到最后三个字,声音竟是忍不住微微颤抖,显是紧张之极。
那紫衣女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道:“自是看到了。”
周子峻急道:“那他……他……”
虽是紫纱掩面,但那紫衣女脸上却分明有那么一下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咳嗽一声,道:“你放心,白家堡自命正道中人,滥用私刑的事是不会干的。只是……”
周子峻急道:“只是什么?”
那紫衣女稍稍一缓又神色如常,道:“但他那脾气么,你是知道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看谁都矮三寸,受些小小的折辱自不可免。你该庆幸白苍梧好面子,要在天下群雄面前装仁义,否则挑了他的手筋脚筋,将他弄成残废,到时你要救人,那才真是难上加难!”
周子峻听得心如刀割,勉强抑定心神,道:“如此听仙子的意思,仙子已有良策了?”
那紫衣女道:“良策说不上,但既然监牢救人行不通,我们倒不如另寻一条路子。只要离了监牢,那不可能也就变成可能了。”
周子峻心中一动,道:“你是说……”
那紫衣女缓缓地道:“不错,我说的便是三日后的公审大会!”
“白家堡内机关重重,关押况中流那间更是重中之重,外力绝不可救。但公审大会之上龙蛇混杂,却是救人的好机会。况中流在江湖上并没什么朋友,黄泉谷亦无其他门徒,白家堡绝计想不到会有人前来救他。这便是我们目前最大的优势。但当前我们的劣势却是人手实在太少,你机灵古怪,这么会说话,便去多游说几个帮手来吧。否则到时候不济事,却不是我不肯帮你。”
说话的人已经走了,但回想她说的话,周子峻却只有苦笑。
对方没有说错,如今他最需要却又最缺乏的,便是助力。
师父师娘虽在江湖上也可位列一流高手,但毕竟势单力孤,况中流在江湖上也确实没什么朋友,那宋平川夫妇虽是他的旧识,但听宋平川那夜的口气未必便肯出手相助,如今却让他到哪里再去找寻帮手?
正自思忖,突然听得一个声音道:“你要从白家堡救出况中流?”
声音冰冷清脆,周子峻一转头,这才发现眠花夫人已经醒了。
她的气力看来已然恢复,正自缓缓坐起身来,周子峻下意识地想去扶她,触及她冰冷的目光,讪讪收手,道:“你醒啦。可有什么不妥?”
眠花夫人不答,目光直直地望着他,又问了一遍:“你要救况中流?”
周子峻稍一迟疑,缓缓点头。
眠花夫人冷冷地笑了。
周子峻轻轻叹了口气,不知和她说些什么,却听她突道:“好!好得很!”
周子峻一愕,随即醒悟,却不由苦笑,想了一想,终是忍不住道:“夫人,况先生虽是医生,却不是神仙,生死有命,你实在不该迁怒。”
眠花夫人脸色一变,喝道:“住口!小子,莫以为你救了我便可对我指手划脚!我爱迁怒谁便迁怒谁,与你何干!白家堡要与他算帐我不管,我只要他死在我手上!”说着站起身来,目光往地上一扫,眼中闪过哀痛之色,突道,“你认识那妖女?”
周子峻摇头,道:“她与况先生是旧识,但她究竟是什么来路,况先生却不肯对我透露。”
眠花夫人自言自语似地道:“紫烟幻雾,滴水成烟。难道竟是传说中的紫烟朱霞?但烟霞起天宫,她却又是何来路?”想了一阵,突然将身一纵倏然而去,竟一句也不与周子峻招呼。周子峻一愣之下也便作罢,心想她既知我要去救况先生,想来届时定会在白家堡出现,我要救人,她要杀人,倒可借她之力搅一搅浑水,只她的蜂儿被那紫衣女子伤了许多,不知还有多少,那蜂儿虽是可怖,届时却是多多益善,最好闹得天翻地覆最好。
他想到此处不觉微笑,不想这趟竟意外得了两个帮手,一颗心稍稍宽了一些,想到自己过来久了师父师娘恐要担心,不再多想,急急返回。
一时回到船上,周冈夫妇正已等不及要过来找他,见他平安回来这才放了心。他向师父师娘简单提了几句眠花夫人之事,却隐去与那紫衣女子的交易不提。周冈沉吟道:“眠花夫人虽与我们目的相异,彼时却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