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宁失笑,摇头道,“旁人正经选奴隶,都要不识字,好使唤的,你偏偏要识字的!”抽出第一等的册子,说道,“这嫡系家眷,想来均是识字的!”
阮云欢点了点头,但见这本册子薄了许多,大约也不过百人,便从头翻起。没翻两页,不由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些人我可不敢用!”这册子里的人,有许多竟是二、三品官员的家眷。
邵毅丰向册子瞧了瞧,笑道,“这些人大多已调教一年有余,如今又落了贱籍,倒是不必顾虑!”想了想,将小厮唤了进来,拿起册子抛回给他,说道,“你和管事的说,将这册子里识字的人,标明以前做何差事,重整一份出来!”又向阮云欢问道,“阮大小姐是要女子还是男子?年龄呢?”
阮云欢说道,“这在外奔波的事,自然是男子方便,年纪也不能太大!”小厮一一记好退下。
邵毅丰道,“未发卖的奴隶关在城郊的庄子里,两日后正好约了五公子饮酒赏菊,到时阮大小姐同去可好?”
公孙宁点头道,“嗯,在那里挑选奴仆方便一些!”替阮云欢应了下来。
邵毅丰大笑,说道,“知我者五公子也!”手中杯向他照了照,啜饮一口。
公孙宁失笑,说道,“幸亏你手中拿的是茶,不是酒!”
邵毅丰笑道,“待到了寒舍,我们一醉方休!”
淳于坚忙问,“我呢?我呢?邵二哥,你不请我?”
邵毅丰笑道,“六殿下若能出宫,自然欢迎!”
淳于坚大喜,说道,“你别笑,我定能出来!”
事情说妥,四人便转话说些旁事,直到日影西斜,才尽欢而散。
阮云欢下车进府,刚进了垂花门,便闻东侧小院里有斥责之声。见阮云欢注目,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忙回,“大小姐,是新买来的丫鬟、小厮,张妈妈正在那里训斥,想来很快便会分到各处院子里。”
阮云欢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买了多少?”
这小丫鬟只是低等的守门丫鬟,听大小姐竟向她问话,脸上不禁露出喜色,忙恭恭敬敬回道,“闻说买了二十个丫头,二十个小厮,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阮云欢点头,命白芍赏了小丫鬟,径直向紫竹苑来。
阮一鸣正和老夫人坐着说话,见了她来,便道,“府里已买办了二十个丫头,你院子里还缺着三个,回头吩咐人挑去!”
阮云欢含笑应了,问道,“不知祖母这里的丫头可曾选过?”
老夫人笑道,“正说让罗妈妈去挑呢!”又道,“那些丫鬟虽说是大家子出身,但这才刚进府,也不知道品性,还是命人带着,留心些强,莫要再有以前那些个不经事的!”
阮一鸣又焉能不知以前那些都是秦氏搞出来的?见老夫人不点破,心里愧恼,也只得点头,向罗妈妈道,“选了人,这屋子里的,还得劳妈妈费心调教!”
罗妈妈笑道,“老爷放心,老奴会盯着些儿!”
阮云欢插话道,“妈妈跟着老夫人多年,既去挑人,便将云欢那几个也一并挑了可好?云欢也省了许多的事!”
老夫人手指点着她笑道,“瞧瞧,欢丫头最会躲懒!赶明儿嫁了人,做了主母,你又推给谁去?”
阮云欢顿足嗔唤,“祖母!”引得屋子里的人笑起,心里却不禁有些恍惚。嫁人吗?若是依着前世,是嫁给五殿下淳于昌,最后落个万箭穿心。这一世,她万万不肯嫁他,可是,难道嫁给淳于信?连自己的心里都分不清,对他的那一点牵挂,究竟是出于上一世的感激,还是这一世的情愫?
老夫人一句话,提到了她的亲事,阮一鸣向她瞧了一眼,低低一叹,说道,“云欢还小,再等等罢!”心里却是暗愁。阮云欢自从在江州处置了冯四等人,虽然都只是奴隶,可是死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手上,多少令人惊讶。不知为何,帝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直说将门出虎女,相府大小姐跟着老侯爷长大,竟然是个杀人如麻的。试问一个杀人如麻的小姐,又有谁家敢娶去?
阮云欢的心里,虽已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少女,这种话却不好接口,装作窘迫,借口退了出去。
两日之后,公孙宁果然如约,一早来阮相府接了阮云欢,相伴出城,向邵家城郊的庄子行去。阮云欢眼见出城已有半个多时辰,便掀帘问道,“五哥,邵家的庄子还远么?”
公孙宁一笑,说道,“我们早已在庄子里了,只是要进园子,还得半个时辰!”
白芍听的咋舌,说道,“小姐,这庄子比我们在江州的还大许多!”帝京城郊的田地啊,那可是寸土寸金。
阮云欢笑道,“我们怎么能和邵家相比!”邵家,可是当今太后的娘家,论权势虽不是朝中顶尖,论财富也非首富,但二者相加,这大邺朝怕是还没有哪一家比得上。
果然,又行了半个时辰,但见前边亭台楼阁,连苑而起,映在一片水光山色间,美的如人间仙境。
园子门口下车,但见门前一排树上系着几匹骏马,白芍抿唇笑道,“一定是六殿下一早儿便赶了来!”
阮云欢也是一笑,见园子里有小厮出来引路,便跟在公孙宁身后,一路向园子里行去。
转过几层屋宇,但见一片水波粼粼的湖面上,建着一叠三折的水榭,有一道曲桥与水榭相通。而水榭外的宽大平台上,已稀稀落落坐了四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