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阮云欢伸手,压住他紧握的双拳,低声道,“二哥身为外臣,不宜轻举妄动,你放心,此事,云欢定会为二嫂讨回公道!”
公孙乾点头,正要说话,却闻帐外墨兰一声惊呼,“王爷!”
二人回头,便见淳于信一手提着小福子,挥帘而入,将小福子往地上一掼,喝道,“说!将方才的话,再讲一回!”
小福子脸色惨白,双肩缩起,瘦削的身子轻轻颤抖,颤声道,“是……是奴才送汤时,安……安公公将奴才唤住,支使奴才差事,奴才曾走开一会儿。王爷饶命,奴才说的句句实情,实不敢隐瞒!”说罢连连磕头。
阮云欢目光向小福子一扫,抬眸望向淳于信,暗叹一声,唤道,“王爷!”
淳于信脸色青白,乌眸中皆是痛楚,定定向她凝视。
阮云欢向公孙乾道,“二哥,这个奴才交了给你!”
公孙乾点头,向淳于信深深一望,俯身抓起小福子便走。
小福子大惊,尖声叫道,“王爷!王爷饶命……”刚叫两声,声音便如被剪刀截断一般,再也无声。
阮云欢定定与淳于信对视,缓缓问道,“王爷知道了什么?”
淳于信摇头,说道,“不是母妃!是……是宁王!”心中怒极恨极,终于再也不愿唤那声“三哥”。
阮云欢垂眸,点头道,“皇上身边的安得利,是宁王的人,今日我向皇上请旨,送青萍去服侍柳贵人,安得利就在身边儿。宁王得知之后,便起意下药,却不想被二嫂误服。”说到后句,心中又悔又恨,几乎哽咽出声。
淳于信上前一步,张臂拥她入怀,轻声道,“云欢,你放心,不管谁要伤你,纵然是亲兄弟,本王也绝不会轻饶!”
亲兄弟绝不轻饶,那若是亲生母亲呢?
阮云欢闭目,话却没有出口。
如今不过都是猜测,又何必令他难堪?
怀中女子的静默,令齐王殿下的心,猛的一抽。
她不说,她什么都不说,下帝王麝的不是母妃,可是夜明砂呢?聪明如她,怎么会忘了那另一味药?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说,这是……再不信他?
夜,渐渐深浓,整个大营又再归于平静。阮云欢慢慢侧身,于黑暗中望向身侧的淳于信。
暗色中,俊美面容的轮廓隐约可见,聚拢的眉峰,显示着主人睡梦中的不安。
他……是在担心,另一只黑手,是自己的母妃罢?
阮云欢心底暗叹,慢慢将眸子阖拢。
有了前一世的记忆,她断断不会怀疑他对自己之情。可是,上一世,她以一颗卑微的心嫁入皇室,对陈贤妃无不顺从,如今想来,竟不知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妃是何种性情。
而这一世,从第一次初见,或者是因为李夫人的关系,陈贤妃对自己便极为亲厚,自己也曾对她极为信赖,可是……生母身死之谜,她撒下弥天大慌,嫁祸秦天宇,令她对她的信任,荡然无存。
随后,姐妹易嫁……
阮云欢闭目,暗暗对照大婚前后陈贤妃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心头悚然一惊。
原来,不止是自己对她疏离,她对自己,又何尝不是戒备?
闻着身畔男子绵长的呼吸,阮云欢的心头,悄悄的掠过一抹疼痛。
如果,那夜明砂果然是陈贤妃所下,日后真相大白,他……要如何自处?
不知不觉,身子悄悄向男子身边靠去,柔软手臂悄悄揽上男子的腰身。
“嗯,云欢!”轻触之下,浅眠的淳于信醒转,微微侧身,便将身畔女子勾揽入怀,鼻端在她泛着幽香的发际轻磨,低声道,“怎么,睡不着吗?”
“嗯!”阮云欢低应,身子向他怀中贴了贴,调整身体,摆出一个舒适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
淳于信也不再语,抱揽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手指在她光滑的秀发上轻抚,黑暗中,一双乌眸越发变的深遂。
小萧氏滑胎,于靖安侯府,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事,而在整个大邺朝廷,却又微不足道。
早朝之后,皇帝率文武百官及各府公子入林狩猎,众夫人、小姐却奉召入御营与众嫔妃观赏歌舞。
阮云欢踏入陈贤妃营帐,但见众嫔妃已大多到齐,便上前见礼,说道,“睿敏见过母妃!”
“起来罢!”陈贤妃含笑命起,见她精神不振,不由问道,“怎么,昨夜不曾歇好?怎么气色这么差?”
阮云欢强笑,说道,“想是在外不惯罢!”
“娘娘不知!”秦二夫人扬眉,向阮云欢瞟去一眼,说道,“昨儿靖安侯府出了些事,想来齐王妃也是一夜未眠!”
“靖安侯府?出了何事?”陈贤妃微怔。
秦二夫人唇角微挑,露出一抹笑意,说道,“闻说是二少夫人滑胎,靖安侯府的营帐整整闹了一夜,连我们也不得安稳。”
“滑胎?”陈贤妃扬眉,说道,“难怪今日不见靖安侯夫人!”转头向阮云欢一望,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会滑胎?二少夫人的身子不打紧罢?”
“呀,滑胎啊!”帐尾末端,传来一声低呼,邹雪贞见众人望来,忙一手掩着小嘴,垂下头去,眸光却扫过阮云欢,皆是幸灾乐祸。
阮云欢抿唇,隐在袖中的双手便不自觉握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那日一路颠簸,二嫂身子便已不适,昨日又似乎吃坏了什么东西,两相相凑,便失了胎儿!”
“哦!”陈贤妃点头,慨叹一声,说道,“原说这帝京城的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