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她突然提到祖母,先是一怔,等听到最后,不禁哈哈大笑,一手点着她,笑道,“睿敏县主,果然聪慧睿智!不错!不错!”大袖一甩,说道,“传旨,吏部即刻派人彻查叶城县令政绩,江州知府阮一鹤于年底进京述职!”
“是!”众官齐应,算是将这一场争论暂时做了了结。
阮一鸣暗暗松了口气,回头向阮云欢瞧去一眼,恰逢阮云欢也抬头望来,父女二人目光一触,又即移开。经刚才那一场默楔配合,但觉父女情份又深了一些。
秦裕龙愤愤起身,狠狠向阮云欢瞪去一眼。
最近这一个月来,与秦家暗中来往的不少地方官员因各种小事被查,这些人还有一个同共点,就是曾将手里犯下的事情推到阮一鹤身上。秦家震动,心知与阮一鹤脱不了干系,却因一来没有动摇秦家的根本,二来又牵连着秦氏,也不能就此将阮一鹤推出来,便命叶城县令李超上了这道奏章,意图敲山震虎,震慑阮一鹤,令他有所收敛。
又哪里知道,这位睿敏县主仅凭一条四寸不烂之舌,不但将李超死死锁住,还给阮一鹤回京述职的机会。若是任由阮一鹤回京……秦裕龙双拳紧握,掌心里已满是冷汗。
秦家握着治死阮一鹤的铁证,而秦家暗中的勾当,又岂不是尽数落在阮一鹤手里?若是阮一鹤拼个鱼死网破,恐怕秦家也落不了好去!
此事已暂时告一段落,阮云欢不便听政,便退了出去。皇帝又将余下的事议过,才吩咐散帐,向阮一鸣道,“阮相,你随朕来!”起身出帐,向大帐后行来。
皇帝的御营,也如在宫中一般,分为前后两层,前边便是刚才召众臣议事的大帐,后边却是皇帝就寝的帐篷和随行嫔妃、公主的住处。众官见他领着阮一鸣进了后层的营地,都觉好奇,却又不能随便跟去,不觉个个探长脖子张望。
阮一鸣也是心中暗暗纳闷。若是这是在宫里,这种地方,已经算是后宫,他一个外臣,没有圣旨,万万不能踏足其间。今日皇帝将他带来这里,又不知道是何事?
心中想着,已经随皇帝走入一顶帐篷,但见红绒地衣上,置着茶案矮椅,原来是皇帝饮茶的地方。而此刻矮椅上正坐着一位丽人,正是后宫四妃之首的陈贤妃。
阮一鸣一见,忙上前见礼。
陈贤妃还未说话,皇帝已摆手笑道,“阮相,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掀衣在陈贤妃身侧坐下,命小太监给阮一鸣看座,笑道,“你初纳新人,朕原本不该留你,只是如今我们在外,你身旁没有长者,朕便与贤妃充个数,给袁小姐……哦,袁姨娘完了这个礼罢!”
阮一鸣受宠若惊,忙又起身施礼,说道,“些微小事,岂敢劳动皇上和贤妃娘娘?”
皇帝一摆手,笑道,“无防!朕已命人去唤袁姨娘了!”
说着话,便闻帐外小太监声音道,“皇上,袁氏传到!”
皇帝将手一摆,立时有身边小太监大声道,“传……”
随着话落,但见帐帘一挑,袁青眉已低着头款款的迈了进来,跪倒见礼,说道,“婢妾见过皇上!”跪下时脚步踉跄,险些不能站稳,连声音都变的暗哑。
皇帝转头,向阮一鸣笑望。阮一鸣触到他一双戏谑的眸子,心中说不出的窘迫,却也只能装做没有看到。
陈贤妃见皇帝不语,便含笑道,“袁姨娘免礼罢!阮相爷满腹诗书,人中龙凤,本宫还不曾给姨娘道喜!”
除了阮家的丫鬟,这是第一个给袁青眉道喜的。袁青眉但觉从嘴到心,皆是苦涩,却也只能谢恩。
在袁青眉身后,还随着两位陈贤妃身边儿的姑姑,便是刚才去传袁青眉前来的。陈贤妃见袁青眉侧身立好,便向那二人一瞧。
其中一位妈妈会意,手中托着托盘,上前一步跪倒,另一位妈妈一手将托盘上盖的细绢掀起,露出盘上的一副白绢,拿起白绢轻轻打开,但见上好的白绢已皱的不成样子,在那绢上,还艳艳的沾着朵朵殷红的桃花。
☆、第138章 想去舒展一下筋骨
这是……
袁青眉脑子嗡的一声,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这是昨夜辅在她榻上的白绢,那绢上的血迹,便是她清白女儿身嫁人的证据,想不到竟会被皇帝命人取来。
全身,仿佛是被马车辗过的疼痛,想到一身的青紫,她不禁伸手握紧自己的领口,心里暗暗庆幸,这厚厚的冬装,掩去了那些令她羞辱的痕迹。
皇帝一见那白绢,脸上便露出一些笑容,向阮一鸣一挑大拇指,赞道,“阮相端方君子,不欺暗室,当真是可敬!”也就是说,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孤男寡女独处山洞,袁青眉还衣衫不整,两个人仍是清清白白的。
这“查落红”一项,本来是新人进门第二天,在家里长者面前证明新人是清白之身的程序。如今由皇帝和贤妃代替李老夫人受礼也倒罢了,这查落红也由他一并代劳,阮一鸣心里说不出的尴尬,只得含含糊糊的应了过去。
袁青眉心里却是羞愤交加。此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又能如何?如今,她已经嫁给阮一鸣为妾,身子也已给了他,难道,证明了她的清白,还能还回她的女儿身吗?
而在场众人眼中,原来的袁小姐,此刻的袁姨娘,已不过是阮一鸣屋中的一个玩物,又有谁管得了她的情绪?
自从狩猎迷路,皇帝闲了几天,正觉得无趣,平日阮一鸣又是那副端方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