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吵架很奇怪。吴双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甩开了隋飏的手,并嫌弃厌恶的在校服上擦了擦。
“走吧,我送你去地铁站。”隋飏说。
“什么?”吴双不太乐意地说,“我又不是女的你送我干吗?”
隋飏耸肩:“我顺路行了吧。”
其实他去地铁站并不是特别顺路,反倒有点绕腾,吴双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如果是顺路的话,马路那么宽,吴双也管不着他。
今年北京的冬天雪下的多,下雪之后的空气能被洗涤的干净透亮有些,风依旧是带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冷,但是不至于阴霾。
隋飏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吴双身边,两个人都穿着冬季的校服,并排走着站了很大一块地方,有人从隋飏身边过去,隋飏就向里挤吴双,胳膊碰在了一起,手也碰了碰。吴双用胳膊捅了隋飏一下:“你离我远点。”隋飏仍旧是挨着他,手指若有若无的碰着吴双的手。
吴双烦了,抓着隋飏的领子怒道:“我再重复一遍!离我远点!你个二刈子!死兔子!”他恶狠狠的甩了隋飏一下,隋飏问:“你今天怎么了?不开心?要不要我给你布置点练习题?”
“你滚吧!”吴双终于爆发,本来今天晚上的事儿就让他很烦躁,隋飏还在他身边一直跟个苍蝇一样嗡嗡不停就叫他更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忽然感觉这个学期的事儿好像都跟赶集一样的出现了,一点也不符合他只想开开心心的逃课,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混混的初衷。
他愤恨的与隋飏分开进了地铁站,这个时间地铁里还有很多的上班族,奔波于大城市的他们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无比的疲惫不堪。有的人斜斜地躺在座位上补眠,有的人举着手机不知道是在玩游戏还是看电影……吴双抖了一下肩膀,觉得这一刻好像一脚踏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世界里,大家都像是遵守社会规则的机器,毫无灵魂和生气。
这就是未来的生活么?他这样想,却无法完全的感知。
这叫吴双一下子就想到了关朔,那个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人。
关朔比他们大一级,如果还在上学的话,这会儿都应该准备高考冲刺了。他不是吴双他们学校的,离着也有些远,是那会儿吴双在外面瞎混时认识的人。吴双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关朔的时候是在一个台球厅里,夏天,关朔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拄着台球杆站在一边,等轮到他了,他便靠在桌子前,上半身往下压,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向面前的那颗球。他趴下的时候有种因为年轻而生出来的慵懒和满不在乎的感觉,然后手肘轻轻一动,球杆撞击到台球,滚出一道笔直的线条,就进了洞。
吴双问别人,这个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对方说,关朔呀,你多久才来一次,能认得他?
吴双撇撇嘴,心说,真够新鲜的。
正巧赶上关朔回头,他看了看吴双,并且朝他笑了一下,带着远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痞气和只有在武侠里才能见到的侠义。
后来,吴双时常想到那个画面,一片污浊闷热的空气之中的关朔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一切都似乎都能定格在那里,炎热无望的夏天,和十六七岁的脸。
如果什么都不发生,他们仍旧是还可以当朋友的吧?
隋飏和吴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
这一年终于走到了尽头,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剧情,从他们放寒假开始,北京的人流量就开始在渐渐减少,一直到年三十那天,这个热闹的繁华都市一下次就变成了一座空城。
“期末考试怎么样?”隋飏的父亲边开车便问道。
“第三。”隋飏回答。
“下降了?”
“嗯。”隋飏点点头,表情很是木然,“期末比较忙。”
对方不再继续说什么了,隋飏大概也感知到了这样的沉默中的不满,扭头看向了窗外。他早习惯了漆黑无边的压抑,只是最近才觉得心中厌烦的情绪在慢慢生长,那感觉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他也不知道。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给吴双发了个信息,编辑了好久不知道写什么,来回的删改,这东西真的比写作文难上太多了,他能背出历年高考满分作文金句选集,但是不知道对着吴双要说什么。最终只能潦草的发一句“新年快乐”。
也未得到任何回应。
寒假因为中间有一个春节,本身也短,过的就很快。吴双这个假期学聪明了一点,在开学前一个礼拜他竟然就主动联系了隋飏,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一个字都没写啊?”隋飏问道。
“我哪儿有时间写这个。”吴双说,“能记起来就不错了,你作业放哪儿啦?”他一大早就把隋飏闹起来了,颇有一些热火朝天的寻宝架势。
“这会儿不嫌弃我二刈子死兔子了?”隋飏问。
吴双凑到隋飏面前,眨着眼睛看着他,说:“你真是啊?记什么仇?哎呀别操猫了赶紧着吧!”
“中午想吃什么?”隋飏顾左右而言他。
他的脸长得着实完美,五官已经将将要脱去幼稚而变得英挺了,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稍微颔首看吴双时就压的很低,有点酷也有点严肃,只是他的眼睛太过漆黑,能映出光亮来。吴双大体知道这个模样是好看的,与隋飏对视时不禁有点脸红。
脸红个什么劲儿呀!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可惜隋飏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