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很远,但空气中树木烧焦的味道、呛鼻的浓烟甚至那细微的酸臭味都无一例外地被带到了老人身边。森林里猛烈的火焰有向外扩展的趋势,在黑夜的映衬下火光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而火焰上方蒸腾而起的黑烟已然遮天成云,将明月烁星完完全全地掩盖。
老人定定地看着那一处的红与黑,眼里还是那一团看不清的混浊,而在他的面前,似乎从没有苏醒过的村庄在这样的烈火面前还是一片沉睡,外面越是火光烛天,村庄越是显得安静,些微的光从门窗探入屋内,即刻被屋内更多的黑暗没过。
“万煞宗四大分坛之一的重生狱主,这场戏看得可还满意?”一道声音宛如惊天霹雷在老人身后响起。
老人慌忙转过身,盯着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独孤傲祁?”他微眯着眼,盯着对方,“不是今天下午那个娃娃,说来也可惜,那个娃娃白白晒了那么久太阳,如果不是他身边有你,我真把他当做无辜路人了。”
“重生狱主果真是玩火的高手。”傲祁没有否认对方的猜测,也没有随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他远远地望着那一片已经势不可挡的火海,“短时间内能将火势引得这么大,根本不会有机会逃脱。就算是死在里面也会烧得不留一丝痕迹,好干净的手段。”
重生狱主依旧弯着腰,而他的眼神变成了凌厉的刀片,一刀一刀想要剜下他的肉,看看他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神通广大的妖魔鬼怪:“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是什么时候发觉的,因为我在屋内就能将声音传出?还是在你扶我的时候探得了我的脉搏?”
还未等重生狱主话音落地,傲祁倏地身形微动,像是俯冲直下猎食的隼直直地朝重生狱主刺去,他本就是这样的性格,面对敌人的疑问就更加没兴趣去解释一二了。
背后在轻微的劈裂声后席卷来巨大的热浪和强烈的光亮。
傲祁微微侧头,余光所见,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开始,枯草眨眼已经被熊熊烈火代替,火焰搭建的屋顶随着渐渐吹起的风,向四面八方张牙舞爪。
“该死。”陷阱因为时间太短未能成功,重生狱主低咒了一声,提气向一旁躲开几丈远,堪堪躲过傲祁手下炙热的剑气,却也不急。他还暗藏着一把刀刃,只要待他启动形势就能逆转,他只需要等到那个时候。
重生狱主善于制陷阱,武功上倒是一般。屋内外按照他的习惯早就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场,只需要他跳出这个篱笆就可以点燃,然而渐渐地,他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轻松,傲祁步步紧逼他,令他根本没有分神逃脱的机会,光是在傲祁的剑下求得一条小命已是难得。
傲祁的进攻又急又猛,双龙赤羽剑被催生而出的灼气迎面袭来,让重生狱主自己体验了一会被囚困在火墙之间的感觉,好几次他似乎已经看见了那“火墙”向自己倒来,背后浸偷了冷汗之后又会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躲过了一劫。
他逐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心里,从一个模糊不清的苗头到越来越明显。
一声短促而清脆的哨声从村头传来。
紧接着,重生狱主所有反抗和躲避的机会在顷刻间统统被抹杀,他甚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一把炫目夺彩气势廪人的双龙赤羽剑已经插入了自己的左胸口。
这时他才闻到了空气中被火的味道篡改了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呛鼻的、酸臭的味道一起从同一个方向传来。
“你不去看看你隐藏的‘刀刃’还能用么?”傲祁持着剑,随风摇摆的火焰在他脸上留下了诡秘莫测的光与影,剑在重生狱主的体内燃烧着火,也许他只需要这么等着,就可以等到重生狱主被剑气烧死,根本不需要再多费半点力气。
傲祁的提醒让重生狱主醒悟过来,原本设定好落下的闸刀完全没有动静,重生狱主艰难而又不甘心地将头转向村庄的方向。
埋伏在村庄里扮成村民、早就应该出来护自己安全的万煞宗的武士,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村庄还是如同白天那样,没有人气。
意识到这一点的重生狱主瞪大了眼睛。
忽然,一扇门被从里面推开。
这似乎是一个暗号,映着红与橙的火光,一个个黑影从村庄的各间房屋里走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相同的面具,衣服也尽是黑色的,到最后,村庄那一条本应空无一人的主道上,如今已站立了数十个这样的人。除去相同的装备,每一个人身上还带着凶险搏斗后未褪尽的煞气,那煞气化成了武器上温热的还未凝固的血,坠滴在刀刃的每一寸、长鞭的每一毫上。
尽管已经脱离了搏斗,他们依旧处于战备状态,仿佛火焰下生出的影子,谨慎地在这条村道上站成两排,一直延伸到村头。
村头站立着一个人,在所有人影就绪以后,他向着傲祁和重生狱主的方向走去,直到站到了两人的面前,那个人带着清风明月般的微笑,似乎看不见林中燎原的大火,看不见身旁被烧过后房顶上的枯黑,看不见插入胸膛的利剑。似于一片暖日春花中,他朝重生狱主微微颔首:“老人家,辛苦了。”
重生狱主打量着淇奥,又看向傲祁,他的胸口还插着剑,却忽然抬手遮住脸大笑起来,丝毫不理会随着自己的动作胸口喷动的血液:“没想到我居然被你个没武功的娃娃骗住了,妙哉!妙哉!”
傲祁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