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然看了看挡住去路的七八名青云派弟子,心中已有计较,不动声色道:“谢长戈现在是我枕秀山庄的客人。你们要抓他,也需先问过主人的意思。”
为首那名弟子年龄最长,不愿门派与枕秀山庄结仇,拱手行了一礼,恭谨道:“叶庄主,此人三个月前到青云派撒野,盗走我师门宝物,请庄主不要被这贼子蒙蔽,准许我们将他带回青云派处置。”
叶锦然侧过头,对身边的人道:“长戈,有这事?”
谢长戈一派坦然地摊开手:“我不曾偷他青云派的东西。”
叶锦然于是也不再多问,对那几名怒目而视的弟子敷衍道:“各位听见了,我这位客人没有偷你们的东西。如果再跟着我们,那就是故意寻衅滋事,到时刀剑无眼,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话说到最后,已然不大客气。枕秀山庄与青云派素来少有交集,自然也并无嫌隙,以叶锦然的身份地位,原本不该故意与几个年轻弟子为难。只是一想到谢长戈曾被人紧跟不舍地追杀多日,以致形容狼狈、无处容身,他心中便有一股无名怒火,连手中宝剑都蠢蠢欲动了。
对面一片哗然。他们此行是为买酒,带的也多是年轻弟子,并非专程为了截杀谢长戈而来。对付他一人尚无多少胜算,如今又遇上不想讲理的叶锦然,看来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有人咽不下这口气,厉声质问道:“叶庄主,您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如此不辨黑白,徇私袒护这姓谢的贼子!”
叶锦然面色更冷,目光阴沉地地看着说话的弟子,冷笑道:“于我而言,谢长戈是枕秀山庄的客人,而你们是从未谋面的外人。如今你们要我不信他、反信你们,至少也要拿出些证据来。再敢信口雌黄,污蔑长戈一句,你们也不用离开熙城了。我看这里风光大好,做个葬身之地该是不错。”
那弟子还待再辩解几句,为首的却横臂拦在他身前,复对叶锦然拱手道:“好,既然叶庄主如此说,我们也不便多做纠缠。他日定会带着铁证到枕秀山庄再次拜会,希望此人仍在叶庄主手中,届时再将他交予我们不迟。”
那一行人走远之后,谢长戈刚想假作若无其事、把话岔开,却被叶锦然一把扣住手腕,温热的指尖沿着筋脉轻轻滑动。叶锦然莫名一笑,五指插进他指间与他交握,笑骂道:“长戈,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
谢长戈本来还想蒙混过关,吞吞吐吐地说:“我没……”一接触到叶锦然审视的目光,骨头立刻就软了,把什么都交代了出来:“我是取走了一两样东西,但那东西也不归青云派所有,我用完了就物归原主。”
叶锦然皱眉道:“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大费周折?”
谢长戈面有犹豫之色,吭吭哧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叶锦然也不强逼,牵着他继续前行,只是感叹了一句:“你总有你的秘密。”
谢长戈心里一疼,紧紧回握住他手掌,低低说道:“再过一阵,我什么都说予你听,好吗?”
叶锦然看看他忧心忡忡的脸,哼了一声,趁着四下僻静,在他耳朵上狠咬了一下,恨恨道:“我也不稀罕!”
熙城已近,两人重新上了马,不一时便入了城。
虽说第二日才是正市,城中却已是十二分的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他二人牵马而行,穿过街市,寻了间尚未客满的客栈安顿下来。原想着用过午饭后就外出闲逛,可惜一时放纵、在房间中鬼混得忘了时辰,等最终出得门时,日头都已西斜了。
客栈对面一条满是酒肆饭馆的繁华街道,正是饭时,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小馆里都坐着一两桌食客酒客。两人携手在石板路面上走了一段,听着喧嚣人声,心里却觉宁静满足。叶锦然见他除时不时看看自己外,并不东张西望,遂问道:“以前来过这里?”
谢长戈犹豫了一下,说:“来过一次。”
叶锦然不禁笑了笑。谢长戈好酒,若说从来没踏上过这以酒闻名的地界,一听就不像真话。
当年他与谢长戈初识是在酒馆,一时聊得兴起,便绘声绘色地讲起熙城见闻来,甚至忘了问谢长戈以前是否去过,就贸然相约以后有机会同去一次。
现在想来,那时谢长戈大约是不好意思打断他。谢长戈向来待人厚道,自然不会说“嗯,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早去过了”之类的话。后来情定,一起游玩过不少地方,这里却一直未能成行。
他挑起一边眉角,假作不悦道:“这回怎么肯说实话了?”
谢长戈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勾勾他的手指,偷笑着说:“怕再挨罚。”顿了顿,又认真说道:“和你一起来,感觉自是不同。”
叶锦然心头温暖,也顾不上此刻正站在街市中央,倾身噙住他柔软的嘴唇,温存地亲吻片刻,轻声说:“别再乱跑,以后去哪里都一起。”
第十六章
走了几家酒店,才找到一间空着的雅间坐下。饭菜上得很快,满桌色香俱全,谢长戈这半天体力耗费甚巨,被美酒佳肴勾得腹中馋虫直动,不由大快朵颐。连喝了几杯酒入喉,感叹道:“果然是老字招牌。”见叶锦然只浅饮了半杯相陪,疑道:“这酒入口绵润,回味悠长,你不喜欢吗?”
叶锦然点点头说:“的确不错。”
谢长戈劝道:“那便多饮几杯。”
叶锦然似笑非笑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