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之后的漫长孤独的岁月里唯一的骄傲和慰藉——他们那个不幸早逝的儿子,活着的时候,很优秀,是个很好的孩子,他离开的时候,很多人来送他,帮他料理身后事。
黎烽没有去,但是让南木去问了那家父母的具体信息。
一年之后,一个专门资助失独父母的公益基金建立起来,它是由国内娱乐圈顶级的几位巨星联合成立的,这些巨星每年抽出个人收入的百分之七用于基金的正常运营,一旦有重大灾难发生,会举办联合公演,联合公演的所得收入全部用于资助在灾难中失独的父母亲。
这个基金会的名字很不正式,但却直击人心最柔软的地方——“不曾离去”。
这项公益的发起人 ,正是黎烽,而场记小哥儿的父母,则是第一批被资助的家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而现在,黎烽所面对的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首先《天涯道》的拍摄是不能停下来的,拍电影如同射箭,一旦开机就不能停下来,各方面的协调和利益纠葛还在其次,关键在于——黎烽没有理由停下来。
他的粉都知道自家黎小烽爱死这个剧本了,甚至多次安利饺子和面的原着给大家,圈内人更是清楚黎烽是打算用这个情节宏大却不空乏、迎合当下主旋律却又颇为有趣的电影冲击金奖,奠定自己在导演界的根基,他怎么跟大家说不拍了?说“我情敌打算弄死我不拍了哥们先遁了吗?”
所以拍摄不能停,但只要拍摄,就肯定会人来人往,按照何言之的分析,韩恪肯定会去现场,但同样的,何言之也认为韩恪肯定整容了,所以他手里那些韩恪的照片也就没有价值了,想要在人来人往的片场找到一个不知道容貌的人,李辰或许还能靠微表情的观察和判断来找一找,但其他人就不行了。
所以,在何言之找到合理的理由劝服警方双案并查之前,唯一能推动案情进展,只有李辰。
李辰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命运选中的男人,天降大任……保护师娘。
对于师娘这个名字,黎烽表示呵呵哒。
然而不管怎么说,既然躲不过去,那么就只能迎面而上。
黎烽想明白了也就不担心了,按部就班的拍着自己的片子,每天还是元气满满的在片场骂人,有年轻的小演员受不了嘤嘤嘤的上网哭诉,却发现大家纷纷表示黎导最会□□人了,被虐一回受益终生能忍则忍忍不就让开,多少人前赴后继的等着被虐好吗?小演员只好默默地删了博,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就拍到了在东北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黎烽最喜欢的一场戏,这场戏讲的是五十年后,经历了重重艰难的弟弟方华正终于被平反,载誉回到故乡小城,在早已被改造成大杂院的少时家门前驻足,默默地仰头的看着那门楣上大写的“端正清白”四个大字。
不远处,一位老太太慢慢的走过来,也仰起头,看向那几个大字,慢悠悠的跟他说道:“您看的,是早些时候我家住的宅子,这几个字呀,是我爸教我、我弟弟学的最早的四个字,他说做人就讲究端正清白,只要你自己不做违心事,行的端走的正,上对得起天地,下对的起父母,就没有什么坎是扛不过去的。”
那一口标准的沪普里,还带着依稀的乡音。
方华正慢慢转过头,老迈浑浊的眼睛里一下子就涌出了泪水。
他这一声,被欺、被辱、被践踏、被嘲讽、失恋、失势、失去名誉与财富,曾经在冰天雪地里受过伤,曾经在十年流离中流过血,可是却不曾流过一滴泪。
因为他总是记得,当年他走的时候,他姐姐跟他说‘在外面受了委屈不要放在心上,等回家了,姐姐给他炖肉吃’。
他颤抖着声音,缓缓说道:“姐,你那一碗炖肉,我等了五十年了……”
宋长安不愧是影帝,在煽情外的好,七分情只演五分,但那两分留白却让他的表演更加真实而让人感动,黎烽看着监视器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于是当机立断的喊了‘卡’。
于是东北的部分就结束了,剩下的分别是北平的和上海的,但都等着明年开春了在横店拍,所以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危机总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何言之在他拍戏的这些天里已经成功的把两案并查这件事儿办妥了,警方在小镇周围布了监控,所以这些日子下来,竟然是一帆风顺的,似乎那个叫喧着‘游戏开始了’的韩恪已经死了。
但是黎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越到后来,他的心情越紧张,喊下‘卡’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宋长安他们嚷嚷着要去唱歌他也不管,直截了当的说自己要回m市。
宋长安跟他多少年哥们了,一听就乐了,意味深长的笑了半天,还是帮他打着哈哈盖了过去——当然,黎烽的卡是必须给这帮人留下了。
南林也想跟着一起走,却被何晓致强行拉去喝酒,只好依依不舍怨念无比跟南木告了别。
黎烽完全无视掉南林怨念的眼神,径自带着南木和‘以来观察生活’为由呆了一个多月的李辰回了旅店,收拾完东西刚要走,顾皎皎的夺命连环靠就过来了。
“烽子烽子,别走了,出事儿了。”
黎烽心里一紧,心说果然,事儿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这一章够粗长吗?
☆、又走不了了
陈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