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分钟，对齐彧而言是整个世纪，他不知道用力了多大的勇气才打开门，手指一直颤抖个不停。

齐堯坐在茶具后面泡茶，抬起头来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异常祥和。“过来坐！”

他泡了一杯茶，放到齐彧面前。“朋友带回来的大红袍，味道很纯正！”

齐彧喝了一口，尽是苦涩。

“我们父子好像是第一次单独坐在一起喝茶！真奇怪，你回来都快一年了，却还从没有单独坐在一起喝过茶，呵呵……只怕以后这样的机会少了……”

齐堯泡了好几杯，慢慢地喝，慢慢地说着。

“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跟着你母亲一起，我对你有很多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我从来没有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不容易，对不起！”

齐彧苦笑。“这么多年的事了，现在道歉，也不嫌矫情？”

“呵！你说得对！上了点年纪，就喜欢感慨，男人之间有什么好道歉的！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很欣慰。你不是我亲手带大的，却是我三个儿子中最出色，最让我引以为傲的，还是你母亲教子有方！”

“这几个月，公司在你的带领下上了几个台阶，公司交给你，我很放心！我……进去以后，都靠你了！”

齐彧的心骤然一紧，被强烈的窒息感逼得透不过气来，眼眶跟着发红。

“当年的事情，你都查出来了，我就不多就解释了！人，一定不能被自己的贪念控制，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就算当时候没曝光，迟早也有要还债的一天。尽管我不是凶手，但叶峰入狱，我也算是帮凶之一。这些年，我的良心一直受到谴责，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年纪愈大，就越痛苦！”

“当时同意你娶宝儿，我有自己的私心，想着将来如果出事，她还能当我的护身符。可是宝儿这丫头，我是真心喜欢，我对她也很惭愧。更重要的是，她让你幸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你们幸福更重要！”

“我说这话，你也许觉得虚伪，毕竟，是我害了你！你没揭露真相，一来是不想我入狱，二来是怕宝儿因为我对叶峰做的一切，不肯原谅你……我都明白，我做过的事情，我会负责，我也必须去承担，去还叶峰一个清白。”

“至于宝儿，你应该向她坦白，带着自责和秘密过日子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尤其她是你最亲的人，你不应该瞒她，都交给她去选择！她宁愿从你口中听到，也不愿从其他地方知道。”

“这些年，我带着愧疚，过得一点都不好，还债，反倒更轻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亲手举报我，我手里已经有一段陆权承认罪行的录音，我会去自首，指正他！”

“爸……”齐彧哽咽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你是个孝顺的儿子，有你，我很骄傲，我放心把公司，把这个家交给你，也相信你一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人错一次，就无法回头，答应我，做个好人，我相信你会的！”

齐堯说着说着，也不禁热泪盈眶，忙抹了一把。

“我没什么牵挂了，就是遗憾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子出世。等宝儿生了，带着孩子来看看我好吗？虽然我这个爷爷很狼狈，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尽是湿意。“不说这些了！今晚我们两父子谈谈其他事情，开心的事情！”

那一天，两父子一直聊天，聊到很晚很晚，从小时候齐彧的趣事一直谈到以后孩子的名字，两人聊得很畅快，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这样，会是什么时候。

那也是第一次，齐彧感到自己和齐堯的心是那样的近，不只是血缘牵连，他真正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爱！

……

齐堯坚持自己一个人去自首，走到警局门口，他回头，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停着。他笑了笑，朝车里的人手。深吸了口气，转身，走了进去。

齐彧坐在车里，心情复杂，压抑，眼眶一点点发红，最终落下泪来。

……

陆权紧张地等待了几天，没有动静，以为齐堯已经劝服了齐彧。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齐堯竟然自己去自首。

得知这个消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仓皇之中匆匆收拾了两件衣服，拿起护照就往外冲。

夏薇被他折磨得精神都扭曲了，见他要走，扑上去拽住他。“你要去哪？你要逃跑？”

“滚开！”陆权一把推开她，她后脑勺撞在茶几上，撞出血来。但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再一次扑上去。“你别走……你这个杀人犯……”

“滚！”

“别走……”她抱住他的腿，“别想逃……”

陆权一怒之下踹了她一脚，但无论他怎么踢，踢得夏薇都吐血了，她还是死死抱住不肯松手，血腥的口中不断挤出断断续续的嗓音。“不许走……杀人犯……不许走……”

陆权卯足劲一脚踹开她，急匆匆逃下楼去，让司机送他去机场。一路上他不断地催促着，心急如焚，只要看到有警车和警察，就会吓得要命。“快一点！快！”

终于到了机场，陆权直接买了最早的机票，备受煎熬了十分钟，就在他即将登机时，几名警察冲了过来。

他没命地逃，但警察跑得比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