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葛青指着温言，脑子里拼命搜刮，却发现自己竟然好像连说出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温言。”温言微微抬了头，“看来几年不见，葛教授连我这个同事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同事？”那边厢张卫被人扶起来，听到温言这句话后微微松口气，如果是同事，有那么一点儿关系，也许这事情还有点希望。于是张卫赶紧走过来，对着温言说：“阿言，既然你们是同事，那好好聊一聊，不过也要注意些葛先生的情绪，如果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

这话音才落，葛青就忽然好像回过了神，下意识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谁和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是同事！”

诊室里因为这句话一下就静了。

所有医生和护士的目光唰地聚集在温言身上，温言倒一点也不慌乱，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好像被骂恶心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相反，温言还笑了出来，他说：“葛老师，你怕是忘了，没我这个同性恋，又哪里来的你这个葛教授？”

葛青没想到他竟然会大方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这种事，又怕又恨的情绪上来，葛青激动得青筋毕现，“你别胡说，三年前的那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

温言又轻笑了一声，做贼心虚恐怕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阿言……”

见情势好像不对，张卫对着温言欲言又止，这时候其他人也好像意识到这样盯着温言不太礼貌，于是统统收回目光，只是私下里还是不停地打量葛温二人，三三两两在那窃窃私语。

“张伯伯。”忽然，温言收了笑，虽然话是对着张卫在说，但是那冷寂的眼神，却是一直对着葛青。“你们先出去吧，我想，我需要和这位葛先生，好好聊一聊。”

张卫会意，叹着气拍了拍温言的肩膀，就把其他的人都带了出去，很快，这间诊室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葛青今晚本身就情绪濒临崩溃边缘，这会儿对着温言，虽然有几分惧意，但他还是强撑着胆子，虚张声势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温言，你别把当年的事情都算在我头上，你本身就是个同性恋，是你算不清你自己的本分，还非要踩在别人头上往上爬，你——”

对着温言的眼神，葛青说到一半有些说不下去。

直到温言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动听得令他胆颤：“葛青，你信不信报应？”

葛青倏然睁大眼睛。

温言的眼神冷漠至极，他就站在那里，语气好像风轻云淡，又字字诛心：“能让你身败名裂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当年我却放过了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相信善恶终有报。”

“你放屁——”

“呵。”温言忍不住冷笑一声，“只可惜了你的女儿，因为这报应丧了命。”

“你！你不要胡说，当年……当年那个学生可不是为了我跳的楼！他是因为你！因为……因为你强/奸了他……因为，因为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你和一个男人在办公室里接吻！那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葛青慌起来，当年的事情明明他做得滴水不漏，可是这个温言，这个温言却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看着这样不堪入目的葛青，温言忍不住闭了眼——

梦里，那一双冰凉无底的眼睛仿佛还在看着他，还在问他：

“温教授，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你？”

要怎么回答……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年轻的亡灵得以安息？

“葛青。”温言睁开眼望向窗外，外面阳光大好，一片明媚，他说：“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敢说这种话，你不怕做噩梦吗？”

“我……”

“我话已至此，至于这次，我的学生因为心脏病而危在旦夕，医院的建议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毕竟……”尾音拖长，温言回过头，最后一次看这个男人仿佛伤心的嘴脸，“毕竟你不止这一个女儿，不是吗？”

成功看到葛青瞬间惨白的脸色，温言微微顿了顿，一字一句：“这是威胁。”

说完这句话，温言便不再管葛青此时神情如何，他转身，步伐坚定地开门走出去。

然而——

下一秒他看到温衍。

温衍就站在门外，看见他出来，温衍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温言……”一开口，温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你给我解释一下，跳楼的学生……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仿佛利刃，轻而易举就划开了那一道温言永远都不想让温衍看见的伤疤。

******

三年前，教育界曾经爆出一个大丑闻。

曾经名动一时、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b大历史系教授，被爆出原来是个同性恋，他与多名同性学生的暧昧照片挂在学校bbs的首页，一时间，那个被众人崇拜的所谓高冷的哲学青年形象轰然倒塌，许多与他有关无关的学生都纷纷跳出来，声称自己也曾受到过这位教授的x骚扰。

事情很快闹大，作为一个本就受尽瞩目的教育界明日之星，温言的这个丑闻迅速被放上各大媒体杂志，校方应对外界质疑做出回应，与温言相关的一系列课程停课，温言被停职等待调查。

而最后的调查结果显示，温言不存在x骚扰学生的行为，因为经过和温言的谈话与各种技术检验，那些照片上的所谓学生很大部分上都是同一个人——

他的男朋友，温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