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或许这么骗骗他能叫他好些,忙又点了点头,道:“嗯,你爹在天有灵,自然是不能叫你轻易死了的,你放心吧。”
潭子实身上披着件枣红的氅子,一阵大风刮过,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潭子实吸了吸鼻子,“要是我死了,我也没脸去见那个老头子。”
潭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轰隆……”
天上一记惊雷,墨汁子般漆黑的乌云被劈开一道猩红的口子。
过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潭溪忙拉着潭子实跑路。
“怎得你梦里就没个好天?”
潭子实一边跟着他跑路,一边不解道:“天不好,于我何干?”
潭溪不理他,拉着他躲进一处山洞。
两人分坐在山洞两面,潭溪掸了掸袍子,埋怨道:“衣服也湿了。”
“我的也湿了。”潭子实也跟着抖了抖氅子上的水。
坐了半晌,潭溪仍不住打起了冷颤,虽说在他是鬼,在潭子实的梦里,却与人无异,冷暖饥寒也都是有的。
潭子实坐了会儿,站起身,一头扎进大雨中。
“去哪?雨这么大……”潭溪被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他的袍子,那袍子沾了水,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不待他把话讲完,人早跑的没影儿。
山洞外呼啦啦刮进一阵带雨的大风,潭溪缩着脖子又打了个冷颤。
第55章 鬼救(三)
过了会儿,潭溪终于禁不止冷,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正搓着发痒的鼻子,洞口闪进来一个人影。
潭子实抱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挑了两块石头,敲了几下,烧起火来。
“我弄了点柴禾,大神还冷吗”
潭溪正拿袖子拧鼻涕,潭子实一双湿漉漉的手伸到他脸上脸上擦了擦,那手热乎乎的,十分不似他这等死人的温度。
“你摸我脸作甚”
潭溪只觉得老脸已一紧,忍不住别开了头。
潭子实笑了笑,火光照得满脸水珠晶莹剔透,“我想我爹了。”
还真是无厘头,你想你爹,摸我脸作甚?却是不知,这潭子实幼年间便养成了一个下流习惯,家里侍候读书起居的多是些男丁,既与他性别相同,便不及男女之间那般拘束,于是乎见了长的顺眼的,就喜欢肆无忌惮的伸手往人脸上摸一把,他爹懒得管,以至于如今也改不掉。
潭子实自顾自道:“那个老东西不说一声就走了,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受罪,他什么也没教我,留的钱也不够我花,一把火就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潭溪起身,脱了外袍,凑到火边烤着,心里暗道,你爹给你留的钱再多,也不够你这个败家子儿败啊。
“那时,我还以为我要死了,眼前什么也没有,黑漆漆一片,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觉得天上在下雨,雨水顺着嘴角往嘴里灌,那水甜甜的,甚是好喝,比我前年在柳家喝的那碗宫里的贡茶还好喝。就这么我竟没死,你说,我是不是大富大贵的好命?”
潭溪暗暗一笑,那可不是雨水,是他千辛万苦从树叶上采的露水。
潭溪心道,自己算是尽心尽力了。
“你的确是福大命大,你爹在天有灵,你是不会死的,你就放心吧。”
“嗯。”潭子实低下了头,拿着树枝拨了拨火堆。
树枝噼里啪啦烧着。
潭溪望着他被火苗映的光亮的半边脸颊,心中暗暗叹息,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如今连做梦也这般凄凉,世事当真无常。
“以后作何打算,还回去枫家吗?”
潭子实摇了摇头,眼神显得空洞,“不知道。”
潭溪抱着胳膊,身上被火烤的热烘烘,心情也畅快了些。
“不回去也好。” 潭溪没有提顾大哈的事,告诉了他,也只是平白给他添了怨恨。
能无怨无恨地活着,也是难得的。
“轰隆隆”天上又是一阵惊雷,洞中火光晃了晃,一阵疾风吹来,山洞、人影与火光连同着天地一道,如同沙子一般被吹散,转瞬间又换了梦境。
高阁轩楼里,朱红的檐角飞翘,琉璃瓦上日辉流转,滴水檐上断断续续淌着水珠,天远处隐隐一抹鲜虹,却是雨过初晴的潭府。
“少爷,马不是这么骑的,要踩着这个上去。”
潭溪远远站着,瞧着一群人围着七曜马打转儿,小鸽子扶着挂在马身上的潭子实,指着马鞍子说着,“小心。”
潭子实从马上歪了下来,被秦青险险的接着,
“闪开,爷我会骑马,还用得着你说。”
潭子实推开秦青,撩起前襟,抬脚跨上七曜马,七曜马支着四个蹄子,眯着眼哼哼。
“死马,鬼叫什么,给我老实点。”潭子实朝马屁股上拍了拍。
潭子实正要走,马前头立着个人,一身海棠色的锦衣,一只手拦着马,“你这是做什么,这会会子骑马,老爷又该骂了。”
潭子实歪着嘴笑道,“江涵,常言道,男儿志在四方,你随我一起去塞外打仗,混个什么将军主帅当当,快马游疆,怎么也比闷在书房里当个书呆强啊。”
潭子实一伸手,将江涵拽上了马,朝围着的下人们嚷嚷道:“都让开,回去告诉那个老东西,少爷我去当将军了,来日骑着大马荣归,好给他长脸。”
说着,马鞭子一挥,七曜一溜烟儿跑出了潭府。
梦境又移,潭子实一人骑马,在辽阔的原野上奔驰,长风猎猎,吹得一身战袍飞扬。
潭溪远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