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萧伊庭,本就是个感情外露的人,早上临别吻,回来索拥抱,白天在律所,不时也要打电话回来和她说几句,问她在干什么。就连叶清禾,这么个清冷的性子,眼里也常常如丝如絮漂浮着缠绵的柔光,有时候,他在房间做他自己的事,她捧着一本书,往往看书的她,会变成了看着他,良久良久……
而有时候,他有所察觉,会抬头看她一眼,和她的柔光撞个正着,她也不再躲避,反对他笑,笑容里有某种让他心痛的东西,是悲伤?是忧郁?待他要细看,却不见了,只有一张纯粹的笑脸,让他以为那刹那的心痛,是错觉……
大嫂微微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萧伊朋和姜渔晚开始海量地搜罗各种婴儿用品胎教和早教材料。
她在家闲着没事,有时候也帮姜渔晚整理,姜渔晚便让她也多熏陶熏陶。
萧伊庭骨子里孩子气,又极爱孩子,对他们的孩子也非常期待。之前叶清禾是以工作为理由,而推迟怀孕,现在辞了工作,似乎这件事又被提上日程。他开始认真研究备孕的事。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偶尔还是会沾酒,再者,瘦小的叶清禾也在调理营养阶段,所以,为了两人进入最好的身体状态,他给了彼此半年时间做准备。正好,那时可以举办婚礼了,孩子也能顺理成章地到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婴儿用品的兴趣,从奶瓶奶嘴,衣服尿片,到试听材料,他完全把它当课题来研究……
叶清禾觉得他大有重新成长一次的势头,竟然连动画片也一部一部看一遍……
对于叶清禾的嘲笑,他不以为然,“现在的动画片很多都不适合孩子看,我这当爹的当然要先过滤一遍,把儿童不宜地过滤掉。咦,这个老动画是多久以前的了,我们那时候怎么没看过……”
叶清禾一看,这动画还真有年头了,叫《雪孩子》吧。说的是,一只雪人和一只兔子是好朋友,后来兔子家着了火,雪孩子把兔子救出来,自己却化掉了……
这动画片并没有引起叶清禾多少兴趣,她只是站在萧伊庭身后,紧紧抓住了椅子,盯着电脑屏幕,思绪却早已飘远……
“怎么了?”他没听见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又看见她脸上如隐若现的悲戚。
她恍然醒过来一般,强笑,“没什么,这个动画……有点感人……”
他一笑,把她拉进他怀里,“来,我们一起看。”
只是一部动画而已,那天晚上,他却做了个奇怪的梦,关于雪人的梦。梦里回到多年以前的冬天,他和她在院子里堆雪人,他们雪人女孩,用毛线给它做了长长的黑发和刘海,还在它鼻梁架了一副眼镜。
他叫它雪人妹妹……
他拿出手机来,要给她和雪人妹妹拍张照片,然而,当他把镜头对准时,却不见了清禾,雪人穿着妹妹的衣服,戴着妹妹的眼镜,有着和妹妹一样的小脸,还冲着他笑,叫他二哥……
雪人是和妹妹合为一体了吗?他吓坏了,上前对着雪人大喊,“把妹妹还给我!”
他摘掉它的眼镜,掀掉它的头发,可是妹妹还是没出来见他……
太阳出来了,雪人一点一点在他眼前融化掉,最后化成一滩水,水中留下一副眼镜……
“妹妹!妹妹你出来!”他对着空气用力喊,却喊不出声来,只觉得难过得要窒息了一般。
空中却忽然响起熟悉的细碎的声音,“二哥,二哥……”
他抬头,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像,似妹妹,又似雪人……
“二哥,三十年到了,我要走了,二哥,再见……”那声音飘飘扬扬,渐飘渐远……
三十年……
他隐约记得什么时候听过这个时间,可他不想去回忆,此刻他只想抓住妹妹,那在半空越飞越远的妹妹和雪人……
他奋力地奔跑,大声嘶喊,“妹妹!妹妹!不要走……”
“二哥!二哥!”有人喊他,有人在推他。
他猛然醒来,全身冷汗,怀中抱着温软的她……
一颗心顿时落了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大口地喘着气,“吓死我了……”
“你做噩梦了?”她在他怀中轻问,那般大声地喊着妹妹,是梦见什么了?
他点点头,依然喘息,“是梦……我知道……是梦……”既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对自己
说……
“妹妹,我……一刻也离不开你了……”他抱着她,甚至不敢闭眼,唯恐闭上眼睛,又会跌入失去她的梦里,梦是假的,可那揪心的痛,却如此真实……
她身体一僵,压下那些慌乱,笑道,“那你把我变小,揣你口袋里,你上哪都带着我。”
“嗯……”他低低地回应,可是转念一想,却突然发了火,“你瞎说什么?好好的一个人,我怎么把你变小!”
叶清禾虽然觉得他这火莫名其妙,可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他靠在一起。
自那天起,萧伊庭愈加黏她,恨不得不去律所天天守着她,有时候打个电话回来,和她一聊就大半个小时,还全是废话……
这般情形,姜渔晚看在眼里有些看不下去,有一次忍不住激到,“你干脆把她带去上班吧!没见过这样的!”
他却点头,“不错的主意,妹妹,怎样?”
萧城兴听了居然也赞成,“行啊!夫唱妇随,比给别人打工强!你们不是半年后要小孩吗?清禾是个有主见的优秀孩子,让她老闷在家里也憋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