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钰先是按照惯例去主屋看水玲珑,顺便看看水玲珑又给他做了什么。这个女人最近好像不爱睡床了,总是随便歪在贵妃榻上,贵妃榻过于柔软,睡多了不利于身体健康。他的气其实消得差不多了,尤其今天与郭焱拼酒,狠揍了郭焱一顿之后,最后一点火气也没了。他开始想她,很想恨想,想到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以弥补这几天的缺憾。
奇怪的是,屋子里没燃烛火,诸葛钰浓眉一蹙,心里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推开门,穿过外屋,打了帘子进去,没有想象中的暖香扑鼻,屋子里空荡荡的、冷冰冰的,他的呼吸一瞬间艰难了起来!
“玲珑!”
找遍了整个内屋,包括耳房和净房,都不见她身影,空气里连她的味道都淡得可以,足见她离开许久了。
诸葛钰怔忡了半响,有些难以言喻此时的心情,莫名的空,莫名的烦闷,莫名的……难受!
“今晚谁当值?”他厉声一喝,枝繁打了帘子进来,行了一礼,低沉着声音道,“回世子爷的话,是奴婢。”
诸葛钰忍住心底的不适问道:“世子妃呢?”这么晚了,她能去哪里?
枝繁面无表情道:“世子妃去了佛堂,今晚不回了,她给您备了礼物,请您移驾书房。”
“不回了”三个字是枝繁加的,大小姐可没说,只是她看着世子爷窝火,觉得有必要火上烹油再虐他一番,谁让他背着大小姐玩女人?去江南那么久,也不知到底是工程需要,还是流连软玉香怀!
诸葛钰一言不发,起身去往了书房。水玲珑不回房歇息的消息的确是刺激到他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乖乖地等他回来不好么?没事学什么冷幽茹住佛堂?匪夷所思!
但一想到她给他备了礼物,心情又稍作缓和。
带着半是沉重半是愉悦的心情,诸葛钰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一股熟悉的香风扑鼻,他先是一怔,继而笑开,什么住佛堂?原是骗他的!人就在书房呢!
他含笑走进书房内侧的小卧房,烛火昏黄,帐幔深深,隐约可见她抱膝坐在床角,这个姿势……挺委屈?
为夫来了,再不和你怄气了!
诸葛钰心情大好,伸了伸胳膊,快步行至床边,一把掀开了帘幕……
佛堂内,檀香袅袅。
水玲珑盘膝坐于铺垫上,身前是一个长方形案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一本发黄的经文,水玲珑认认真真地抄写了许久,具体时辰不记得,反正连晚饭也没吃。
她放下笔,拿起抄好的《般若波罗蜜心经》走到火盆边,深吸一口气投入了火里。
这是抄给清儿的。
重生后,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仿佛今生只是个安逸的梦,她依旧在破庙守着血肉模糊的清儿,一口口喂她吃嚼碎的馒头,一点点喂她喝屋檐下的雨水。有时,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在一层一层叠加的梦境里,一次一次醒来以为是现实,但一次一次睁眼又发现刚刚是梦境。
但现在,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了。
烧完佛经,水玲珑这才备感饥肠辘辘,打算回墨荷院吃些东西,好生睡一觉,明早再去向老太君请安聊聊宫里的见闻。要说她进佛堂是刻意躲着诸葛钰,这是不可能的,她若还与小姑娘似的争风吃醋、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白活了两辈子。
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搁下对清儿的执念,放过清儿也放过自己。
屋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空旷的天地静谧得只剩她微弱的呼吸和刮着枯枝窗棂子的夜风。
紧了紧银狐大氅,想起他握着她的手、捏着她耳朵、满眼宠溺的模样,又想起他这些天的冷落和书房里的白富美,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打了个呵欠,迈步跨出大门。
却不知,一道暗影像鬼魅一般闪到了跟前,她几乎是避无可避地撞进了对方怀里。
“你……”水玲珑抬头,霍然撞入一双盛怒的眸子,她微微一愣,这是这么多天来头一回见他,倒是没瘦,不过憔悴了。
诸葛钰单手按住门框,定定地看着只能到他肩膀身材娇小胆子巨肥的水玲珑,眸色一深,笑,却令人毛骨悚然:“胆儿肥了啊?都敢往我书房塞女人了!”
水玲珑撇过脸,淡淡地道:“怎么是塞呢?你自己欠下的fēng_liú债,我大度不计较,逞了你的心罢了,你别得了便宜不卖乖,吃干抹净还转头装出一往情深,好像你多含糊我似的!至高无上的世子夫君,我福薄命轻,真真儿承受不住您这份恩宠!”
“狗屁fēng_liú债!”诸葛钰火冒三丈,眼底的怒火似要将她烧得毛都不剩,“我和她连一句话都没讲过!”
原来被人误会是这种感觉,太、太、太不好受了!
他看向水玲珑,这些天她是不是也这么委屈?
水玲珑似嘲似讥地笑了笑:“人家可是连你给的定情信物都送来了,板上钉钉,我都不好意思将人拒之门外。”
诸葛钰果断不喜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企图从她眸子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眼泪,也好证明她是单纯地与他怄气,而非信了那个老妖婆的谗言,但令他失望了,她的眸子里清亮得几乎能映出他每一个糟糕的表情,他气急,无所适从,胸口渐渐起伏得厉害,“你听好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说一遍!我南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