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知道呢?”赵小英皱眉,“我找你参谋啊,你有什么想法可不许不跟我说!”
她撅起嘴,看着有点生气的样子。
“……我一直没你们聪明。”宁光看着她,就讲,“所以你来问我要怎么办,我哪里知道呢?我觉得你自己做主肯定比我想的好。”
赵小英直接忽略了前面的话:“那你是怎么想的?”
宁光说:“我觉得不如问你娘老子吧?”
“……”赵小英脸色一下子就很难看。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来,闷闷的说,“我走了,我还有事。”
宁光很虚伪的客气了句:“有空再来玩啊。”
等院子门关上,刚刚还一起吃茶嗑瓜子的塑料姐妹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宁光尤其的生气,将脚步踏的砰砰响,当她不知道赵小英的意思吗?
明明就是不想呆在乡下,想去城里,却不想自己担了罪名,想将责任推卸给宁光……宁光敢打赌,自己刚才但凡说了任何一句能够跟“那你跟城里的人好”沾边的话,赵小英就能说是自己教唆了她!
虽然并不觉得赵小英是自己的朋友,可毕竟同病相怜了这几年,宁光没想到这人外出打工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坑自己……可能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始终都是最低贱最卑微最不需要考虑喜怒哀乐的。
所以但凡有需要,就扯出来用。
至于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就不关心了。
也不觉得需要关心。
这种被人践踏被人轻蔑的感觉……哪怕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了也叫人一如既往的痛恨。
她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多年前就想挣脱出去了,却到现在还在这片土地上徘徊。
偶尔宁光甚至绝望的想,自己是不是今生今世都没办法摆脱这儿了?
以前在乡下,现在在乡下,以后宁家肯定也是把她嫁给乡下人换彩礼……想到这儿就有一种去跳臭水沟的冲动。
接下来的正月里宁光基本上没出门,是不想再碰见那些起哄自己是“新娘子”的人。
可是没想到正月还没过去呢,村里真有一位准新娘子了,不过不是宁光,而是赵小英。
她家里给她找了个比较远的村子的夫家,那边是个独生子,家境不错,给的彩礼据说有好几万——在这个时候,这么个数目绝对是巨款了。
所以赵小英家里生怕对方反悔似的,急急忙忙的走了定亲的程序。
宁光出门洗东西的时候,偶尔听村里人议论,说本来赵小英家里连让女儿现在就住过去的要求都答应了,后来还是赵训勤这个村支书反对,说赵小英年纪还小,不合规矩,又私下提醒了赵小英家里,按照本地规矩,定亲的时候就可以收彩礼,但过门的时候是另外有礼物跟改口费等一系列收入的:“你现在就让美头住过去,万一肚子大了,到时候人家什么都不给,你还能把美头接回来?”
赵小英家里这才拒绝了。
虽然刚刚怨恨过赵小英,听了这话,宁光又觉得兔死狐悲。
而且过了几天,村里又传了话出来,说都是本地人家,赵小英也不是特别出色的美头,怎么彩礼会这么高?该不会男方有什么缺陷吧?
为此赵小英的嫲嫲跟姆嫚还交替着骂了好几天山门,说这么讲的人都是犯了红眼病,看不得自家好,自家美头怎么就不出色了?乖巧懂事勤快还嘴甜,至于说长的不是很漂亮,庄户人家整那么多妖妖调调的,一看就是不正经!倒是赵小英,长的端端正正,一目了然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正经长辈看着喜欢,家里有钱,愿意多给,不行吗?
这话大家将信将疑,宁家是抱着怀疑态度的,褚老婆子在家里就跟宁福林说:“几万块都够起楼房还有余了,聘那么个美头,当人家傻的?肯定男方有暗毛病,现在抖的跟什么似的,回头哭都来不及!”
宁福林也说多半是这样,毕竟这年头就算有钱,那也是辛苦来的,谁舍得随便糟蹋?何况赵小英有个弟弟,这情况傻子也知道,彩礼是不会随新娘子回去夫家的,那还给这么多,又不是脑子进了水。
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在隔壁屋子做事情的宁光还没怎么,忽然听到褚老婆子惋惜的一句:“不过,几万块啊……都够咱们宗宗上大学了。”
宁福林“嗯”了一声,母子俩接下来不知道是没说话还是声音太低,反正没动静了。
而宁光握着扫把,心砰砰的跳,脸色煞白。
——所以如果有人愿意出几万块彩礼,为了宁宗,他们也会毫不迟疑的将自己许出去,不管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以前她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人总是抱着侥幸,尤其她这种始终找不到出路必须待在家里的,就更得往好处想,免得承受不住崩溃了。
可刚刚那番谈话,让宁光感到没法再骗自己。
所以要怎么办?
女孩子悲哀又仓皇的想了很久,最终却只想到给沈安怡写信这一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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