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只见琴上有镂空花纹,且用芦荟木制成,果然不是书上所说的曲颈琵琶。他又取过羽管拨弄了几下,将乐器复交还给太监,颔首笑道:“果然不是,这乐器倒真是少见。”又向那名女奴问道:“看你形容做派,似乎不是我中土之人。”
女奴躬身回道:“奴婢本是黑衣大食人,乌德是故乡的乐器。”她这句话说出来便略显生涩,且不是纯正的汉音。
承启笑道:“原来如此。”挥手命她退下。莞儿见承启只不过问了几句乐器的事情,连女奴姓名也不曾关心,便敌意稍减。何况她自小甚通音律,此时也掩不住好奇心,问道:“黑衣大食是在哪里?”
承启看了她一眼,答道:“西边。”他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此时对于莞儿的问题没有丝毫详细解答的兴致,何况对于黑衣大食那一片并不属于建宁朝的广袤疆域,他的全部知识也仅仅来自于大食商人带到中土并经人翻译过的书本,对于细节并不清楚,此时当着吕宗贤,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回答?
吕宗贤笑道:“殿下真可谓是博古通今。这女奴正是从来自西边的大食商人手中买下的,他们那些人常常将族中的女孩子在年纪甚小的时候便带出来,自小教养,十二三岁时再卖个高价,当时老夫见她身世可悯又弹得一手好琴,也是爱才,便将她收留下来命她教导乐班,殿下一眼便从诸歌女中识出,真是好眼力。”
承启笑了笑,不再接口。他无意去理会吕宗贤看似单纯的奉承,这单纯之下藏的东西太深了。对于这名与众不同的歌女,他自有打算。
午时启程。
承启与莞儿携手上了一辆马车,若是换了旁人,吕宗贤这个以“保守”著称的守旧派大臣一定会暗示御史弹劾此人“闺门不肃”,但当事人是自己的爱女,他便只看到了佳偶情浓,忍不住在一旁捻须微笑。
承启最后也没有再提那名歌女的事,这让吕宗贤在宽心之余不禁要暗想是不是自己多心。太子好学是出了名的,对音律也一向精通,也许,刚才的小插曲仅仅是出于对艺术的热爱呢?……
归去的马车上。
莞儿看着承启凝神思索的样子,心中一动,忍不住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此时车中只有他们夫妇二人,她与承启早不复当初的生疏,也知道承启对自己甚是优容,因此在他面前一向自在,想到什么便会说什么。
承启摸摸她的发,轻声道:“那歌女,我想接到宫里来。”
“啊?”莞儿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却见那双眼里仍旧是满溢的温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你……喜欢她?”
“傻瓜!”承启哑然失笑,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想到哪里去了?我有你就够了。”
是啊,对于他来说,有一个女人就够了。
他柔声道:“我因想着娘娘也是个爱音乐的,这乌德音色淳厚,奏出的曲子她一定喜欢。才想与你商量,令她在娘娘身边做一名女官,一来可以代你我朝夕陪伴,正是为人子女的孝心,二来有一个你的家人在宫中,你时常便可叫她来说话,多少也能缓解你的寂寞。”
“哦。”听得原来是这个原因,又见他话里话外处处是为自己着想,莞儿心中一阵甜蜜。她将头复又靠向承启:“不早说,害得人家担心。”
“担心什么?”承启明知故问。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很乐意给莞儿一些类似的柔情,一个正值花季的妙龄女子,不管她的用处在哪里,听到她娇羞着表达对自己的绵绵情意,总不会是一件令人不悦的事情。
就像那时的王淳……不知怎么,眼前这如花的容颜竟令他想到了那双温和湿润的眼睛,两人明明是不同的啊,莞儿虽说常常羞涩,但她一向不吝于表达对自己的深情;王淳呢?王淳从来不曾说过,他的眼睛只会默默追随自己的身影,默默的将感情化作另外一些东西。承启的心里不禁抽痛,自从大婚后,他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夜夜宿在莞儿居住的华严殿,也不知那个家伙是不是还每日在庆宁宫执勤站岗,像路边的狗尾巴花一样顽强生长着……
承启有些出神,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去注意它便不存在了,一旦想起便如潮水一般上涌,管不住也关不住,他发觉自己心中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意愿,他想见到他,就在此时。
莞儿见到他突然就变得心不在焉,心中也是诧异,她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一会儿你自己先回华严殿吧。”承启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要去庆宁宫查一些典籍,晚上再过去。”
“嗯。”莞儿乖巧的点点头,看来他真的很在意乌德的事情,还要特特去查书呢。掌心传来的温柔让她心神荡漾,不禁娇俏的一笑:“早点过来哦,我等你。”
“查完就过去。”承启承诺的十分巧妙,“还有,那名歌女的事,记得和吕相说。到时直接送到娘娘宫里吧,倒也不必提是我的主意,娘娘面前正该尽你的孝心。”
莞儿垂眸一笑:“那,你这个想主意的人,岂不是没有半分好处?”
承启顺势搂住她,笑道:“你我是结发夫妻,你心里欢喜,我心里便比得了好处还要高兴几分。”
14.婚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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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启在清晨的阳光中醒来。
这是早已形成的习惯,承启懒懒的打了个呵欠,今日还有太多的政务要处理,那些焦头烂额的事情……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