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已经很晚了,在下雨,路边的灯坏了两盏。我坐在地上,那辆车擦着我的手直接轧在他身上,我亲眼看着轮子碾着他的手开过去……”
“那双手,那么珍贵。”神色茫然的少年,满脸泪痕。
“医生说我只有轻微的擦伤,可是,整整两年,我的手都动不了,它们断了。”
“祁奇……”南爵眼眶微s-hi,再也忍不住将眼前的人按进自己怀里,他的力气很大,祁奇只挣扎了片刻便安静下来。
抱着他走出洗手间,坐倒在床上。
祁奇再一次挣扎,南爵紧紧箍住他的身体,抱着他躺下,长臂揽过他的后颈,将他的脑袋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低哑的声音,安抚道:“睡一会儿。”
他没办法像旁观者那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一切都过去了,有些痛深入骨髓,即便表面完好无损,打开却是一片荒芜。
旁人如何能明白那种痛。
祁奇是真的累了,即便意识没有丝毫睡意,身体已经达到极限。
略有些冰凉的身体,紧紧贴着结实宽厚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带着血液里流淌的热度,一点点渗透他的身体。
困意就如触及皮肤的温暖一般,慢慢将他包围。
听到胸前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南爵轻轻呼出一口气,他不敢动,只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拉起被丢到脚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单人床很小。
窗外是午后温暖的光,透过窗帘掀起的细缝,有细微地光钻进昏暗的房间。
小小的一道光束,格外明亮。
……
祁奇这一觉睡得极沉,一直从下午睡到第二天的黎明。
他睁开眼,只是细微地动了动被压在胸前的手,一整夜没有放开他的人,忽地轻拍了他的后背几下,低沉沙哑的喃喃:“我带你去见他好么?”
祁奇没有说话,身体轻颤了一下,过了许久,他才“嗯”了一声。
走在深园墓地的台阶上,南爵侧眸看了一眼身旁穿着黑色风衣的少年,恍惚间想起不久前的那一次相遇。
也是这样一个天色y-in沉的白天,他们在这里擦肩而过,身旁人眼中藏着的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
两人站定在祁郁的墓碑前,俯身放下手里的白玫瑰。
南爵伸手捋了捋身旁少年额前凌乱的卷发,拉着他的手坐在墓碑旁,声音有些沙哑:“我有个姐姐,小时候生病走了。”
“那时候我10岁,记忆力很好,我记得她所有的样子。从胖胖的脸变成瘦得只剩下骨头,那段慢慢走向死亡的过程整整用了两年。”
祁奇侧转过头,眸中泛起一丝波澜。
“姐姐她过得很痛苦,每次治疗完都会哭着说身体很痛。但是每次哭完,她总是会跟我说,小南,你是姐姐的骑士,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一份快乐一直快乐下去。她说,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替我守护好爸爸妈妈……”
“如果有一天,你找到自己想守护的人时,一定要拼劲全力去做……”
“可是最后我也没能守护好她。”
“因为她的死,我变成了她最不喜欢那种人,我一点也不快乐。”
“这样的我配做她的骑士吗?”
根本不配。
“所以你呢?”
“我……”祁奇茫然失措。
“你更不配。”南爵敛眸,“你欠他的太多了。”
“他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做到了吗?”南爵看着暗沉天色下林立的墓碑,眼中的神色晦涩不明。
祁奇怔怔地摇头,他没有,他甚至放弃了那条路。
南爵了然地点点头,“我们还挺像,都成了最不守信用的人。”
“不过,我比你好一些,起码我身上没有背太多的债。而你,因为你,差点埋葬了整个奇迹俱乐部,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从此断送了梦想吗?”
“你肯定不知道。”
“我跟双胞胎他们,曾经最大的目标就是进入奇迹一队,结果青训营解散了。这三年里,像他们兄弟俩一样没上过一次正式比赛的人太多,如今大部分都已经离开这个圈子了。”
“你欠得人太多了。”
祁奇垂着眸,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该做的不是道歉,而是让奇迹重新开始。”
该赔偿的是他们的梦,还有你自己的梦啊。
“我……可以吗?”祁奇面容忐忑,可是他根本不配。
“不要问我,问他吧。”南爵抬手指了指墓碑上男人的照片。
祁奇闻声,怔怔看着祁郁的照片,静静跪坐在他面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这些记忆不会因为时间变得模糊,即便每一次想起都痛苦万分,总比让它腐烂在心里,刻意回避的好。
……
从墓园回来,南爵没有带祁奇去俱乐部,车子一路开往祁家主宅。
跟着南爵走进主宅,祁奇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主厅沙发上笑着看电视的爷爷n_ain_ai,小小喊了一声,却看到n_ain_ai朝他摆摆手,笑眯眯地开口:“你二姑在楼上等你,赶紧上去吧。”跟着,朝站在旁边的南爵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祁奇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南爵,冰冷的手指忽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南爵神色平静地拉起他,一步一步走上木质楼梯。
一路将祁奇送到祁郁的房间,南爵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
看着眼前的少年,呆愣愣地点头,然后转身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