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的一咧嘴,当即撒腿便跑,一溜烟儿就越过草地,小疯子似的逃回了女奴们所居的茅草屋。
段提沙像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子似的,和汉人军官们闲谈玩笑了一路。后来军官们要回宿舍了,他才在岔路口和这群人分了开。
兴致勃勃的大踏步继续向前走去,他远远看见了委顿在房前地上的顾云章,然而并无兴趣停留——他要去参谋长那里找一些够白够厚的信纸,然后给穆先生写一封言辞恳切的问候信。
自从几个月前见了穆先生一面,段提沙觉得自己简直是爱上了对方!穆先生是如此的英俊优雅,风度翩翩,而且能够把任何话都讲成mí_hún阵,让人听得晕头转向泫然欲泣,这可真是了不起呀!
一想到个头小小的、气派大大的穆先生,段提沙心花怒放,简直想要亲自动身前往喜马拉雅山下,到穆宅中拜会一番。
步伐轻快的经过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他正走的精神焕发,不想身前忽然冲来了一只狗似的东西——定睛一看,却是顾云章跪在了他面前。
他吓了一小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已经好一阵子没见顾云章了,他记得上次光顾这间囚牢时,顾云章已经变成了一条痴呆懦弱的癞皮狗,对着自己哭的涕泪横流,那模样简直不堪入目。
“滚开!”他不耐烦的斥道。
顾云章瑟瑟发抖的跪在段提沙脚下,忽然俯身用力磕了一个头。
“放了我吧……”他带着哭腔轻声哀求道:“放了我吧……我会走的远远的,段司令官,你开开恩,留我一条命滚蛋吧。”
说道这里他魔怔了似的继续磕起头来:“求求你,你大发慈悲放了我,我一生一世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求求你,求求你……”
段提沙目瞪口呆的望着顾云章,觉着自己是见到了污秽不堪的邪祟。
抬腿一脚蹬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满心厌恶的骂道:“看你这副恶心样子,你给我滚!”
顾云章被他蹬的倒仰了过去,不过随即又爬起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小腿,哆哆嗦嗦的哭诉不止:“放了我吧,放了我吧,留我一条命吧。段长官,求求你……”
段提沙挑着眉毛望向脚下的顾云章,心里也有些疑惑:“我留着这老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玩玩?已经没什么好玩的了。杀了他?似乎也不必,反正他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放了他?”
段提沙把眉毛挑的更高了:“那他心愿成真,岂不是要高兴死?”
仔细审视了顾云章那沾满泥土、脏污不堪的面貌,他忽然也想像阿加一样蹲下来吐一吐了。
“我竟然爱上过这么一个东西……”他又惊诧又羞愧的想:“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当年那个顾将军多么迷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德行?”
他的心情忽然复杂起来。俯身伸出手去,他想要拭去对方脸上的灰尘;然而顾云章仿佛受了大惊骇一般松手向后一躲,连滚带爬的直退了一两米。
他刚要说话,顾云章那边手忙脚乱的重新跪好,又开始疯魔了似的以头抢地哭诉起来:“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段提沙实在是受不得眼下这个烂泥一样肮脏男人了。赶上两步一脚蹬向对方的心口,他劈头盖脸的动起了拳脚。顾云章抱着脑袋伏在树下大声哭泣,那情形简直类似白痴在发癫!
最后一脚将顾云章踢的连滚了几圈,他迈开大步逃跑似的快速离开,同时头也不回的吩咐士兵道:“把他给我关进房里去,连关三天,不要给他吃饭!”
士兵答应一声,而后拖起不似人形的顾云章,很漠然的将他带回房中,又严密的锁好了房门。
士兵比较了解段提沙的作风,知道他是在顾云章身上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在接下来的三天内他们可以放一个小小的秋假——既然不给送水送饭,那连马桶都不必倒了;房门锁着不许放风,自己也就不必时时刻刻守在门前——这还不叫休假吗?
顾云章回到房内,蹲在地上镇静了情绪。
片刻之后他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涕泪。起身走到窗前,他从木板缝隙内向外望了望,他发现那两名士兵正在远处树荫下躺着打瞌睡。
抬手抓住一长条木板,他开始轻轻的摇晃。铁钉在板壁中吱吱嘎嘎的活动了,他把所有的力气都凝聚在手上,一双眼睛则分秒不差的紧盯着窗外动静。
松开那条木板,他用手指捏住这端一根隐隐露头的长铁钉,竭尽全力向外一拽——
铁钉被硬抻出来了,随即又被他轻轻推回一些,让它还能固定住木板不要脱落。
然后他又去拉扯另一顿的铁钉。
那是最后一根了。
他得走,不能再等下去了。
天晓得段提沙什么时候会发善心放他一条生路,而他必须要在入冬前赶回去!
入夜时分,前来换班的士兵们得知了段提沙的命令,于是在站到午夜之时,便一起勾搭着回房睡觉去了。
房内漆黑,顾云章一直站在窗前窥视外面。眼见着士兵们当真走远了,他将那歪斜钉上的木板尽数卸了下来——钉子早松了,木板几乎都是挂在板壁上的。
木板整齐的靠墙立在了窗下,窗子没有锁,只是两扇合拢起来而已。
顾云章推开窗子,轻手俐脚的跳了出去。环顾四周一派寂静,他却是没有即刻离去,而是探身进窗,将那带着钉子的木板依序拿起一块,摸索着举到窗内上方,按照原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