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钦久久不言,他抬起头注视着这个男人,一滴滴灼热的泪从眼眶中挣脱而出,他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地说道:“所以?”
慕父看了眼慕凌钦,然后又满意的看了看纸上的内容,笑道:“很容易,你把纸上的内容‘深情并茂’些说给他听就行了。”
然然,对不起,你别哭啊……
第六通电话,祁然在心里告诫着自己这是最后一通。
“滴……”
“祁然。”
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那头是男人在平常不过的声音,祁然却一瞬间完全不能自己,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他问道“慕凌钦,信息是假的,对不对?”
良久,电话那头只有男人轻轻地呼吸,祁然紧张得不像话,他就像是一个死刑犯,明明知道结果会是如何,却还是在期待着最后的宣判也许会出现奇迹。
“是真的,”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丝嘲弄,“祁然,我承认在我包过的那么多人里头你不是最乖顺的,却是最有趣的。偶尔的任性是情趣,吃惯了山珍海味总想要吃一些清粥小菜,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那些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我也是会烦的。这段关系里,我也没有给过你什么,这是我的失职,所以到时候我会让付琳去跟你细谈。”
“慕凌钦,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是真的吗?”
“祁然,以你的条件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下家,别再揪着我不放了,我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咱们好聚好散不行吗?”
一句话,击碎了祁然所有的自欺欺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个“好”字的,但那一刻心脏的钝痛是骗不了人的,钝痛后是细细麻麻的痛,一针又一针,过后剩下的就是那颗半死不活的心。
祁然又灌了半口酒,他抹了把脸上的眼泪,低声笑了笑,半死不活就半死不活呗,反正慕凌钦也不要了。
十一点了。
慕凌钦目无焦距地看着房间里的时钟任由医生帮自己处理伤口,他什么都听不真切,身边的人都在絮絮叨叨些什么啊,好吵,他想听祁然的声音……
祁然哭了吗?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哭。如果能让他看看祁然就好了,祁然有点喜欢撒谎,在手机里是问不清实情的,等他看到人就一切都知晓了。
那些话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听就假得不行,好吗?不对,万一祁然真的听到心里去了,那傻小孩得伤心多久啊?万一真的听了他的话去找了下家,他怕是要气死。
“腿上脱臼的地方已经接好了,但是想要走路还得修养,手上的创口注意不能挨水,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地方拿药酒抹一抹,脸上那伤我就不多说,这次少不得要好好j-i,ng细地养上那么一两个月,尤其是那双腿,明儿个最好还是送到医院去吧,慕先生这下手也太狠了……”
“哎,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声音渐渐消失在房间中,慕凌钦抬手覆上了眼睛,手下是一片s-hi润,鼻端都是药的味道,太难闻了……他要赶快好起来,这样才能去找祁然啊……
时间应该快到了,慕凌钦抬眼看了看钟,十一点四十七分,还有五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
晚上十一点五十二分,湖那头的那片空旷的休闲场地,一片烟火被瞬间点燃。
烟火声如此大,总会惊扰到一些人,一个迟迟不肯睡觉的小姑娘坐在爸爸的臂弯里,n_ai声n_ai气地指着烟火说道:“爸爸,爸爸,你看,那个烟花好漂亮啊!我认得那几个单词哦!老师教过的!”
年轻的爸爸笑着说道:“那你说说看啊!”
“第一个是——i。”
“第二个是——love。”
“第三个是——you!”
“连起来就是i love you!”
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烟火燃放结束。
一滴滴冷汗从慕凌钦的身上渗出,他闭上了了眼睛,两道水痕滑落,他轻声说道:“然然,我爱你,生日快乐……”
套房里静悄.悄的,灯光依旧亮得晃眼,餐厅中间的桌子上的东西似乎丝毫未动,但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对了,是切牛排的小刀少了一把。
房间里男人侧躺在床的外延部分,他的脸色酡红双眼紧闭,似乎是醉得不轻已经睡着了一般。床上的一切都似乎是那么正常,然而细看却会发现似乎有一点点的血色染上了白色的床单……
第50章
看似平静的深夜,实则暗潮涌动。vivian和陈菲二人紧紧地盯着手术中的标志,眼睛一刻也舍不得挪开,等待最是煎熬人心,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手术仍在进行。
vivian整个人靠站在墙边,眼睛通红,脸色煞白,她的衣服上是还未曾干涸的血迹,温热的,鲜红的,那是祁然的血。再也忍不住,vivian靠墙蹲下,捂着脸小声的哭了。她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也从未有过这般无力感,鲜血从祁然手腕上不停流出,她居然什么都做不了,居然什么也做不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可祁然却没有出来,vivian和陈菲都有些恍惚,陈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张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也听不清医生在念叨着什么,她心里愧疚至极,终究是她没有照顾好故人留下来的弟弟,就连祁然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她也不甚清楚。
“我应该看着他的,我就不该让他一个人出去。”vivian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大哭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