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耳后刹红,仓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是故意瞒着,只是天界人多眼杂,他怕有人碎嘴。再者,待云渊回来后,他们这事儿也就公开了。现下便不急着讲明:“为了素日里……照顾仙君近些。咳,其实今日,都是我自己不好,偷喝了天池的水。”
他也担心夜北知道了要责骂他,明明说了不能贪杯。
但天池的水滋味好,饮一口便难忘。
陶桃已将脑中想起的片段忘的一干二净,陵泽下的封印牢固,岂是几杯天池水就能破除的。
“小桃花,我问你。”铃兰见他转了话,心里棉闷,趁着铭荷还未回来,直直开口,“你这半月为何每日都出入占天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有啊。”陶桃心虚道。
铃兰心底发麻,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与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铃兰姐姐待我好,我便是要掏心掏肺的还。”陶桃轻声问她,“今日`你神色凝重,怎么了吗?”
于此,铃兰不再问了。
陵泽上仙说的对,自始至终,只有自己将小桃花当做了至亲挚友。在这冷暖非非的天界中,哪有人值得奉上真心。她自嘲地撇了撇嘴角,转身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端过去:“安神的。”
陶桃未有一丝怀疑地接过,喝了便安心睡了。只这茶水让他睡得太沉,见不到偏离的人心淌在墨色里,漆黑一片。
不出几日,陶桃就出事了。蓬莱殿无主,天帝派来的人不由分说地进殿捉拿了虚弱的陶桃,直押天狱司。
夜北赶去阻拦,却被天帝的人堵在了自己的占天殿,寸步不能出。
次日,夜北解禁,却从小仙口中得知,陶桃入狱的罪责是有人揭发他偷了折云扇。而在天狱司的百种酷刑折磨下,他们终于在陶桃的心脉中找到了那把失踪数年的折云扇。
大罪已定,下一步就是剜其仙骨,打入畜生道轮回。
茗荷急的整宿无眠,询问夜北是否该去集云山找云渊回来。
“集云山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再者,云渊还差几道天雷就能登位上仙,不能误了他。”夜北在殿内来回踱步,手里的命盘不停地算着什么,“这必然是陷害,陶桃的命盘不能显,被人下了封印。”
茗荷焦心:“星君,小桃花成仙时,折云扇早已丢失,这必然是陷害啊!”
“我去一趟仙名登记处,你在蓬莱殿管好小仙们,在云渊回来之前,切勿要将小桃花与云渊的事情抖出。”
一旦事情暴露,云渊未归,天帝一定会率先处决了陶桃。
但夜北不知,深陷天狱司的陶桃伤势过重,哪怕天帝不处决他,他也活不过几日了。
天狱司处于极寒之地,每一个牢笼都悬挂于无边天际。没有风,也没有丁点声响,为的就是能让囚者听到自己生命抽离的惨烈声。百种酷刑,只用三十种,便从陶桃体内抽出了折云扇,连带着他的血,他的命。
殷红色的血水流在冰凉的笼面上,缓慢成冰。
陶桃睫毛上结着霜花,周身已失去力气,连眨眨眼睛的细微动作都做不了。他的眸子里塞满了苍穹无尽的悲哀,冷漠,孤寂化为残忍的匕首,刀刀割裂他的肌肤,灵魂。
他会死吗?
他要死了。
可他还要等云渊回来啊……
明明说好了,要等云渊回来,却在此刻终将食言。
陶桃不甘心,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体内的仙气不断流逝,他就像个被戳了千万个血骷髅的废弃物,说不上哪疼,却哪都在疼。他奋力伸手,想抓住牢笼的栏杆,却无奈他的手脚都不听使唤。
淮大哥,淮大哥。
他在心中唤着云渊,泪水浸s-hi了被鲜血掩盖的半张脸。
轻轻的,有风。天狱司只有他人来时,才会带来一丝生息。陶桃的眼珠子稍稍瞥过去,没有瞧见谁。但耳边却有人问他:“想见云渊吗?”
想。
“想见他,便喊他回来。”
陶桃尚留一丝理智,云渊正在集云山受三百道天雷考验,如今已快大功告成。他不能影响他,也不能耽误他。待他回来了,他们就能成婚,待他回来了,自己就没事了……他没有偷折云扇,云渊一定会查明真相。
只需咬牙再等等,他不怕疼的,真的不怕的。
“你现在不喊他回来,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这声音荒芜,比风还盈盈,捕捉不到分毫,却能清楚的知道陶桃心中在想什么,轻若浮游般笑道:“有人要害你,你等不到云渊回来了。”
是谁,谁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
陶桃的眼皮颤动,终于眨了一下眼睛,但过程十分迟缓。待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铃兰踏着云,站在了牢笼外面。她似是没想到陶桃会伤的那么惨烈,一袭白衫都染成了红。
“小桃花你别动。”铃兰见他极力想起身,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水,捏着将纤细的手伸进栏杆中,倒到了陶桃的唇上。药水渗过陶桃干涩的唇,被他慢慢咽下。陶桃的喉咙这才好些,能够发出低微的声音。
他嘶哑着说:“姐姐,我没有偷折云扇。”
“我知道。”铃兰别过身,两眼充斥着泪光。
“可我说了好多遍,他们都不信我……”陶桃哽咽,喉咙都哭哑了,断断续续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