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问你,去问老师都要偷偷去,就怕惹你不高兴,你每次一不高兴,我就很难过。”曲燎原用衣袖抹了下眼睛,说,“可我发现你是一点都不怕的……对啊,你怎么从来就不怕我不高兴?你是真的爱我吗?”
宋野心一沉,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又在说什么二百五傻话?”
曲燎原抬眼,直望着他,说:“我是没有你聪明,可我也是会不高兴的。还是说,你就是觉得,不管我什么心情,反正我无条件听你的话才是应该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必须怎么做,只要我不听你的话,你就要拿分手来威胁我,最好我永远就这样都被你牵着鼻子走,那你就满意了,对不?”
宋野:“……难道你不该听哥哥的话?哥哥不是为了你好?”
“可能是吧,”曲燎原垂下眼眸,说,“我是二百五,是傻瓜,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宋野从没见过这么难缠的曲燎原,惊异之余还有点慌乱,道:“曲燎原,你是在和哥哥说赌气的话吗?”
“哥……宋野,”曲燎原揣在衣兜里的双手握成了拳,他小声说,“你明不明白,我不是你养的小狗。”
那个晚上,高三(1)班的很多同学们,男生宿舍401和402的所有人,都发现了宋野和曲燎原的异常。
除了自习课上突然拌嘴,还出去“谈判”,放学后也是,他俩破天荒地没有一起回宿舍,更没有一起去洗漱。
同学看到宋野在水房刷牙洗脸时,曲燎原已经在宿舍里蒙起头睡了。
翌日早上天不亮,学生们起床晨跑,这对兄弟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一起去班级队伍的末尾,曲燎原突兀地c-h-a队站进了一班男生队伍的中间位置,跑步结束后,他和文科班几个大个子男生去打篮球。
宋野独自去了教室自习。
早饭时间,他在食堂里遇到同班女生,郝艳和同宿舍的几个女孩,被她们问:“怎么就你自己?班长呢?”
他说:“不知道,没看见。”
他吃到一半,曲燎原和几个男生一起从食堂外进来。
别人有说有笑,曲燎原落在最后面,眼睛还有些浮肿,无精打采地排在稀稀落落的打饭队伍最后面。
宋野看了很久,直到曲燎原买好早饭,和那群男生一起找地方坐下,宋野才收了餐盘,走了。
他掀开食堂帘子出去时,曲燎原看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埋头吃饭。
上午第一节 是数学课,上课前,曲燎原迟迟没有到教室里来。
宋野作为课代表,在预备铃后去了趟办公室,帮老师拿教具或是看老师有没有新习题卷要发,等他抱着一沓试卷回来,赫然发现,他邻桌曲燎原的座位上,坐着402宿舍的李超,正在低头看书。
宋野把刚拿回来的卷子分成八份,分别交给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向后传发,他向教室最后一排李超的座位看了看,那张桌上趴着一个男生,虽然被前排同学挡了一些,还是能看出,是曲燎原。
班里经常有同学会互换座位,多数是在自习课,白天讲堂课上这种情况就比较少,曲燎原和宋野更是从来都没有过。即使有同学想换位子,也不会找他俩。人人都知道,他俩焦不离孟。
来上课的崔老师,也注意到了换座位的事,并没有过问。学生们都是大孩子了,又到了复习的最后一阶段,换座位只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李超是位开朗外向型的同学,有点神经大条,不像班里很多人一样因为宋野x_ing格偏冷就通常不会主动和宋野说话,他成绩在班里中等,很珍惜能和宋野“同桌”的机会,老崔讲课间隙里,他还抓紧时间来问宋野问题:“这通项公式怎么求出来的?……哎宋野宋野,你看这个数列……”
宋野心不在焉地解答了几次,才问:“是曲燎原找你换座位的吗?”
李超问:“你们哥俩怎么了?”
宋野反问:“他怎么说的?”
李超道:“他说没有睡好,想去后排补个觉。”
补觉,补了一天。一直到下午最后一节,曲燎原都没有和李超换回来。
课间他也不到教室前面来,教室前后门钥匙都在班长手里,他开了后门门锁,想出去上厕所或者是透透气,就从后门进出。
他也和其他同学玩,偶尔宋野会听见他在后面和别人说话,还和班里男同学一起去打过两次水,上过三次厕所。
午饭宋野一个人吃的,在教室里对着习题到十二点半,去得比较晚,没有在食堂看到曲燎原,吃过饭出来,倒是看到他和几个男生在教学楼下的空地上,踢着一个不知哪个走读生带的旧足球,一群男生时不时还欢呼几声,气氛火热,兴高采烈。
宋野形单影只地路过,没有驻足,也没有人叫他。
下午也是如此。
这是宋野十几年人生中,最孤单的一天。
即使是那些他记忆里至为惨痛的日子,包括母亲去世、继母嫁进来、父亲被抓,他都不曾有过这样孤零零的体验。
命运带来的悲剧无法逃脱,他总是不得不鼓起勇气去面对,每当他感到无力时,总有一个人会陪在他身边,永远是这个人,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会爱上曲燎原,同样是这命运齿轮在转动中,一圈一圈刻在他心上的印记使然。
他还不到十九岁,来到这世上,不过才六千多天,只比曲燎原多了六天,一百多个小时。
宋野心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