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仅仅只有手臂。
他刨开淤泥,呼吸变得困难。雪水刚融,汇集到湖泊里,冷得他有些失神。陈燕西咬牙,这可能是失温症的前兆。他摸索到那支手臂,打算返回水面。
只能如此了。他想。
陈燕西记得两年前某次救援中,曾有潜水员在上船后嚎啕大哭。因体力下降而不得不离开,船长的声音在潜水电话中显得略微无情。
“放弃吧,回来。”
那人说:“我摸到了,我摸到那具尸体了。”
“我本可以带回来。”
陈燕西那时想不通,有生之年,那么多“本可以”。本可以好好学习,认真工作。本可以不与某人争吵,不失去谁。本可以孝敬长辈,多陪伴亲人。
但都在人走茶凉,曲终人散时,才哀叹一句“我本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原本。
洞x,ue坍塌时,一阵强劲水流涌过。乱石簌簌往下落,陈燕西头脑勺一疼,他却下意识护住遇难者的手臂。
石屑几乎快埋住他,水体更加浑浊。陈燕西停在原处不敢动,怕呼吸管和电话线出问题。等他缓慢地移出洞x,ue,趴在湖底大口喘气。他不断呼吸,心跳砰砰地。
潜水电话里船长不停呼喊,唯听见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像濒死之人。
洞x,ue坍塌引起沉船倾斜,陈燕西不得不重新寻找返回路线。他越来越冰冷,体温下降,失神也更严重。他咬着牙,减压上升。每次停留,脑海总会浮现金何坤的脸。
那人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地朝他怒吼:“我跟你说了注意安全!别人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吗!”
“你他妈就是头蠢驴!”
陈燕西有点想笑,如果回去后金何坤真敢骂他,他就笑着回答说:“承您吉言,差点被冻死。”
片刻,陈燕西捏着遇难者半截手臂,收敛笑意。
算了,还是别告诉金何坤。
不想这货瞎担心。
陈燕西上船后,呼吸管里全是碎小冰渣。团队不断用热水给他冲洗身体,供气阀门才逐渐缓过来。他直起身子,提着嘴角想笑,但估计有点难看。
于是转头去找老人,轻声说,“洞x,ue坍塌了,尸体找不回来。只有一截手臂,很抱歉。”
老人泪水纵横,坐着直点头。其实找到只手臂已很不错,至少带回点念想。如今事已至此,强求无用。
而陈燕西静静地躺在甲板上,注视零碎散落的星星。
他当年很想带回来的人,却永世下落不明了。
“别以为买点烧烤啤酒,我就能放过你。”
金何坤见陈燕西进屋,手里提着外卖盒,烤r_ou_香气四溢。他口不对心地靠过去,接过食物和装备,再将围巾盖在陈老师头上。
“赶紧进来,外边冷。”
陈燕西一身寒气,进屋直接倒床上。空调很足,不多久后背生汗。金何坤怕他感冒,便帮他脱衣服。拉扯时没注意力度,陈燕西哀叫一声。
金何坤停下动作,察觉不对。他直接lu 了衣服往上,陈老师肩胛骨处一片淤青,乌里透着黑。
陈燕西见他沉默,瞒不下去只能坦诚,“最后一次下潜洞x,ue坍塌,石头砸的。”
“这种情况太多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别往心里去,啊。”
轻描淡写,甚至不屑一提。陈燕西极力宽慰着,金何坤撑在他耳边的双手却捏起拳头。
两人呼吸交替,一声比一声重。似轰隆在头顶,等一场怒火涛涛。
良久,金何坤摸了摸陈燕西的侧脸。他缓缓俯下身,吻在那处淤青上。他想问疼不疼,想问你当时是否害怕,想问你有没有想过我。
最后他只是说:“陈燕西,你别折磨我了。”
“我答应他,要带遇难者回来。但我没做到。”
陈燕西翻身,两人面对面。他轻轻用拇指揉开金何坤的眉头,没什么表情,也不见得多内疚。
“我只带回一截手臂,但亲属说足够了。”
“事故发生时,我有想到你。想着你还在酒店等我,想着明天还得教你自由潜,怎么也不能交代在湖底。”
“除了这些,你就没想点别的。”
金何坤眼神很柔,多半是无可奈何。人在他面前,又能说什么。
陈燕西后撑起手肘,令两人更近。他拉着金何坤领口,伸舌在对方唇上舔了舔。
“有,我有想过......要是我能活着回来,今晚咱俩再战几回合。”
一副色|欲熏心的模样。
金何坤盯着他,半晌笑了。他狠狠压下去,双唇碾压而过。丝丝血腥升腾,他们攻城略池,如困兽搏斗。陈燕西的尖牙咬着金何坤下唇,手不安分地开始脱拉裤子。
裤头已拽下一半,清晰的人鱼线往下隐没在兽从中。那里有只野兽亟待苏醒,金何坤却突然按住他。
陈燕西偏开头,斜眼瞧着。坤爷调整呼吸,喘着粗气,俯首埋在他肩窝里。
“今晚不来,你好好休息。”
“我真没什么大事,”陈燕西说,“金何坤,要想真的跟我过,这以后日子还长,今天这种情况会不断出现。”
“你要是没什么心理承受能力......咱俩还是算了吧。”
没有开始,总好过半途而废的尴尬相对。
金何坤咬一口他侧颈,没留情,狠狠咬下去。而陈燕西不吭声,就那么生生受着。
“算个屁。”
“你说的对,咱们来、日、方、长。”
最后四字,坤爷说得用力且慢。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