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又黑又深,就如底下的井水一般,竟令人生出几分悚然之感。
而被男孩紧紧抱着的婴孩似乎是受了伤,一直在哭,他敏锐的觉察到有血迹渗出,一点点染红了衣布。
那时祁肃便看得出,此时自己若是不救他们,那婴孩活不了多久,而看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似是因为刺激过大而有些神志不清,只怕待在井里也一样会死。
他想离开,想视若不见,甚至想杀了他们,但最终仍是不忍,江湖仇杀常见,然而这么小的孩子何辜……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将那木桶拉上来,抱着待在木桶中许久已有些僵硬的小男孩离开。
一路上那个孩子都是一动不动,只知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他进城寻了大夫,直到大夫看诊时,他哄了许久,男孩才将婴儿松开,却仍是寸步不离,目不转睛。那大夫说那婴孩是后肩处被火烧伤,须得好生上药,否则极易夭折,而那个男孩似乎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记忆受损。
那时候他便想,既然这两个孩子都对过去没什么记忆,自己也不必再同他们计较什么过去。他记得曾听闻云征遥的妻子姓柳,便将“柳”做了他们的姓氏。
“我原想着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晓,只要我不说,便可以瞒一辈子,却未曾想到,钟情会同教主生出那些纠葛。”祁肃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眸中带着些苦涩意味,“若早知如此,我应当将你们托给别人养大,也就没有今日这诸多事端。”
柳钟意闻言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皱着眉,却不发一言。
柳钟情深知他心中所念,毕竟……这于他们来说是一样的,他抬眼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青衣人,略微顿了顿,开口道:“我实在不明白左护法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你放过我们,我十分感谢,但纵然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亦不可否认你同时也是我们的仇人。为何……你要教我们武功,甚至让我们认你做师父?”
祁肃摇了摇头,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当时并未想那么多,只是怀着一种侥幸,盼着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揭穿。他虽然曾做过对于这两人来说不可原谅的事,但在将他们放在身边养大时,相处之中的感情做不得假。他此生亲缘淡薄,父母离世得早,救下那两个孩童时,念着他们与自己一般的遭遇,生出怜悯,彼时少年心性,一时兴起想要做他们师父,然而时日久了,思虑多时,才发觉自己早已付出了不知几分真情,欲要收回,却是难了。
然而,这些放到如今来看,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柳钟情见他不答,也不再问,面上仍是一片冷漠,不泄露分毫情绪。
一时间尽是沉默,唯有谷中冰冷刺骨的风吹动花丛,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凄清之声。
谢橪微微摆了摆手,示意祁肃暂且退下,祁肃颔首,转身离开,在稍远的地方站定,随即便有几名鸣沙教侍卫从花丛中现身,聚集在了他身后,神情肃然,颇有几分严阵以待的意味。
柳钟情看着,不以为然,开口嘲讽道:“教主可真是大费周章。”
谢橪走近一步,见他没有退后的意思,便勾了勾唇,贴近来,道:“为了你,我自然愿意多费些心思。”
柳钟情挑了挑眉梢,“包括不择手段?”
谢橪也不介意,笑道:“自然。”
柳钟情微微低眼,唇角弯成一道冰冷的弧度:“谢橪,你用我至亲之人要挟我,却没想过,你的死穴,也捏在我手里吗?”
谢橪还未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柳钟情便抽出了他腰间挂着的佩刀,反手抵在了自己项上,退出一步离开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哥哥……!”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柳钟意也是一怔,低唤出声,随即咬住下唇,紧紧皱起了眉。
柳钟情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上前。
谢橪攥着刀鞘,生出几分恼怒来:“你……”
柳钟情轻笑,眸光冷如刀锋:“知道被人要挟的滋味了么?谢橪,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了他们二人,我跟你走,二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谢橪闻言捏紧了拳头,却没立刻开口,似是平息了一阵心中汹涌的情绪,深吸了口气,方才道:“你明知自己是我的死穴,却为何不肯留在我身边。”
“笑话。”柳钟情冷哼一声:“你应当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无论我是否回到你身边,我们都永远回不到从前。”
“钟情……”
“废话少说,要如何选,教主快些决定罢。”
谢橪默然半晌,道:“我怎可能让你死,只不过,想必你弟弟不会愿意你这么做吧?”
这么说着他眼眸微眯,目光扫向柳钟意。
柳钟意抿着唇角,手中紧握着匕首,未曾说话,冰冷的杀气蔓延开来,夹在寒风中格外刺人,他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准备向那人发出致命一击,厮杀至死。
柳钟情低叹一声,没有回头,仍是警惕的盯着谢橪,口中却道:“阿衍。”
“嗯。”一旁温衍应了,飞快的出手,一记手刀按在柳钟意后颈。
柳钟意对他向来无甚防备,此时更是始料未及,身体微微一僵,便软倒下去。
温衍将人接在怀里,眉头蹙起,眸中显出忧色来。
谢橪见状不由得微微一诧,出言讽道:“我倒是料不到温庄主会做出这等事来。”
温衍仅仅是低眼看着怀中那人,淡淡道:“我亏欠钟意良多尚未偿还,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