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声音摸黑飞到咏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身体。
“咏川?”鸢室仁竟觉得手感有些不对劲,“是你吗?”
他抓住的东西张开了嘴,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冰冷的凉气。
“我的孩子——你好可怜啊。”
鸢室仁立即松手,汗毛耸立——
原来他摸到的是鬼婴孩咧到耳根的嘴巴,似乎还碰到了没有牙齿的牙床。
站在面前的根本不是咏川。这是李痒的声音,可他明明记得,方才咏川距离李痒还有几丈远的距离。
他怎么可能认错声音呢?
就在这时,谢升在他身后的方向道:“阿仁,你说咏川被你藏到那边的草丛里了?他没事吧?快带我去看看。”
鸢室仁心道不妙,连忙转过身去。
谢升不知道究竟在和谁说话。
“不要去!”那边凌乱的脚步声让鸢室仁辨不清方向,在他身边好像环绕着许多许多人,鸢室仁急得大喊,“谢升,我在这里!”
谢升未作回应,应当是走远了。
“咏川,你好些了吗?”谢楠的方向传来踩水的响动,“你掉进河里了?我去救你。”
看来这次轮到谢楠上当受骗了。鸢室仁连忙朝河边喊道:“谢楠,别走进去!!咏川不在河里。”
谢升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儿,营救谢楠迫在眉睫。那条河里满是粘上人便不撒手的鬼婴孩,一旦淌进去,恐怕是再也救不回来了。
他向谢楠的方向大步流星地奔到河边,却“砰”得一下撞在了一个高大的石碑上。岸边只有一个石碑像人这样高——那个写着娃娃岛来由的墓志铭。
而他踢到了一样东西,竟在短短那么一瞬闪出了一道j-i,ng光。鸢室仁来不及管它是什么,只能捡起来,继续朝谢楠飞去。
谢楠的双腿拨弄起了水花:“我来救你了,咏川。”
河岸上依然是黑咕隆咚一片,并未因为远离墓地而有所好转。
鸢室仁飞身赶到谢楠的位置,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他向后退了半步,如碰蛇蝎似地甩了甩手。
第二次摸到鬼婴孩的嘴巴,反应比第一次要更加快。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谢楠。他又被周围的女鬼们骗了。
他纵身飞起,忽然感到身下有一丝怪异感。
脚下有什么重物在来来回回地晃悠。
“咯咯咯……”
“呵呵呵……”
有两道熟悉的笑声从他脚底处响了起来。
尽管看不清楚,他也知道是两个鬼婴孩一人黏住了他的一只鞋底不肯撒手。他们发出连绵不断的笑声,好像抓住他的脚底板是一件多么引以为傲的事情。
他用方才在墓碑前捡到的东西向脚下一挥,直接砍断了两个鬼婴孩的手掌。
这次鬼婴孩没能安稳坠入河里。他们摔在了岸边。
他听见闰元的声音:“哦,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脚步声此起彼伏。
“娘亲来找你了……”
听到这句话,鸢室仁的脊背打了个寒战。
它就贴在他的后背,近在咫尺。
这道声音不属于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沧桑年迈的很,生前定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妇。
“嘻……小兄弟,让我上了你的身吧。”
簌噜簌噜蛇爬似地东西钻入了他的皮肤和经脉。鸢室仁扭了扭脖子,感到脊背奇痒无比。他看不见,便向后伸手摸了一摸,只能碰到凉雾似的空气。
“小兄弟,放松。睡去吧,睡着了就再也不用烦恼世间的纷纷扰扰了。小兄弟,成了神又能怎样呢?命里原本就有的平淡寻常,你都不能亲身体会;命里那些没有的奇形怪状,你倒是都默默无闻地受了一遭。今后天上地下任谁也不会记得你。小兄弟,莫要执迷不悟啊。”与年老的嗓音完全不符的是,这老妇的语速极快,气息间也完全未显现出身为老者的庄重感。
“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吧,让我看看我的孩子已经长成什么模样了。”
——活脱脱的一个老疯子。
鸢室仁眼前一阵眩晕,他知晓自己的神识正在鬼魂的入侵下慢慢松懈。他半跪在地,用捡到的匣子竖在地面,勉强撑住身体。
“小兄弟……没人会记得你。”老妇的语气愈来愈笃定,“让给我吧……”
刹那间,鸢室仁的双腿遁入地面生了根,曲绕的根部蜿蜒深入地下,他的双手和身体也变成了长着荆棘与倒刺的藤条,一根一根向外盘旋着爬远。每当路过一只墓碑,这些藤条便绕上一圈,路过那只墓志铭时,则来回缠了好几转儿。浩浩荡荡地爬到河边后,藤条便不再前进了,它们在河边一排一排砌成了墙状,彻底将河水和鬼婴儿挡在岛外。
向另一边攀爬的藤条则前往碧树与草丛所在的区域,那里还有几株长在深处的曼珠沙华。它们十分欢迎食人花藤的到来,贡献出了各自根部的养分。
花藤很快爬到了它们身上,紧密相依的样子,简直是休戚与共。
这就是食人花神在极度危险时自保的本能——瑞草溪阵,那时在百涡山时也出现过,可与周遭所有花草融为一体,但他本人就无法动弹了。
轰隆隆——
一声霹雳从天而降,打在鸢室仁身后的位置。
“啊!”女鬼老妇叫得撕心裂肺,接着便消失了。
顺着藤条的搜寻,鸢室仁已经知道同伴所在何处了。但情形十分不妙:他能感觉得到,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被鬼上了身,其中谢升还处在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