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摆出一副诚挚面相:“既然大哥如此诚意,我就冒昧提醒两句。家宅运势有五行相宜相生之说,通俗言之就是气象稳定。背靠沉稳,面照流通,环抱坚实;地盘之下若没有水脉纵横或瑞物镇煞,但求清洁。只说贵府上,背靠方位横加一个水箱,其中污秽陈杂;宅门前杂物堆放全无整洁可言,植被都是从外面围着栏杆生长;列举的四大利端冲破一大半。内廷无根浊流动荡,是立户安宅的大忌。就这几样,您抓紧修改了,情况很快就能改观的。”
房主闻言至此双手捧住薛中泽的手,感动的五体投地,连连鞠躬:“啊呀,大哥呀,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您千万把尊姓大名告诉我,我改日一定登门拜见谢恩。”
薛中泽试了一下抽不出手,随即将房主扶正身形,让他看清掌柜大哥的模样:“这里人多嘴杂的,就先不必通名了。那位穿皮衣的大哥是我的老邻居,现在和您成了新邻居。改日您整洁完宅邸,可以约上他过来找我再细谈,如何?”——“那感情太好了。”
数日后,当真是车铺掌柜大哥受托,领着房主登门拜谢提点之恩。
房主无比诚恳的自报家门履历:他叫裴晓松,新买的京郊别墅是从人家手里匀过来的。原房主在酒店工作,算个有点能量的小头目,房子里大部分家伙事都是从单位倒腾回来的换代物品。
在接收房子后,裴晓松也想把屋里屋外全换了。但因家里老太太早年逃荒要饭,真正是吃过苦受过罪的,对门里的物件都稀罕得什么似的,哪样也不让换。当儿子的顺者为孝,就都依着老娘,只要不再往回捡拾街坊邻居扔出来的旧东西,就已经是阿弥陀佛。
这次裴晓松闹毛病把老太太吓坏了,求医问药,卜卦拜佛,能想到的招儿都用上了。最后还是恩人说的办法立竿见影。家里家外清净通畅了很多,裴晓松的病也很快好了。
薛中泽给两位来客续了杯中水,就此截断裴晓松的滔滔不绝。“敢问裴大哥做什么生意的?”——裴晓松一拍大腿,赧颜道:“说出来都让您笑话我,我是做代销的,代销监视器摄像头。要不是老太太死活拦着,我怎么也得把院子周围的摄像头全都换成新的吧。老太太过日子仔细,倒没成想会惹这么大祸。要不是有您点醒,估计我就在老太太之前,赶去找我那死在‘三年困难时期’的姥姥。”
薛中泽随客人说笑着,脑子里也在快速转着。他对裴晓松提及的代销项目有点兴趣,监视器摄像头曾经是他手到擒来的工种。闲来无事何不摆弄着挣点零花钱,总好过在家‘仨碗一倒’的混日子。
后来裴晓松又几度登门,无比诚恳的拜会谢恩,顺求辩解运势。薛中泽被缠得无法就提示他:多立生根财,远离江边鸟。
只是这番话对于自认为鸿运当头的人而言,其份量已清减了大半。转过年来,裴家就事赶事的撞在了一起。先是经股市高人指点,跟着追“鸿”字基金;为追加投资,把旺宅也抵押进去。
裴晓松把房子新装修过,扔出不少东西,裴老太太一直心疼得肝疼肺颤的;隔三差五就借遛弯儿,到小区旧物堆放处,捡回一两样她认为齐整能用的物件。不料某一天蹲时间长了,腿脚麻木,一个侧卧摔成了胯骨粉碎性骨折。裴晓松从股票大厅赶回来,把老太太送进医院,花了小几万块钱给老人换了合金胯骨轴。
原本不想对老太太说这些,就是怕老太太心疼;结果小护士送药闲聊中说出实情,裴老太太听说儿子给她治病花了那么多钱,一下犯了脑淤血,一溜小跑去‘见娘家妈’了。
丧事没办完,基金交易所里赶上桩头吃空,裴晓松和许多散户一样失手,赔的稀里哗啦,抵押财物全数进了他人金库。
家破人亡财散,裴晓松说他后悔不听恩人的提醒,以致落得退败归乡的下场。临走前,他介绍薛中泽认识他家姑舅亲戚-蔺郸,并把代销生意项目转给了薛中泽,促使两人结成合作伙伴,以便日后互相照应。薛中泽当然看得出这兄弟的算计,没急着提这个茬儿。
——界——
如今李家小楼再不复当年的热闹,虽说当年也没热闹到哪去。李长材扯着驴嗓子吆喝半天,两个小勤务兵才跑进小楼。像上发过条似的,把老头抱起来-脱裤子-洗屁股-垫尿垫-穿裤子-放回轮椅-喂水-擦干净脸-关门走人。
屋里的电视开到最大音量,李长材心里怎么想,嘴里也就叨唠,反正也没人听;勤务兵每俩钟点儿轮班过来看一眼,都像是进屋就犯聋似的,李长材爱说什么说什么,根本不搭理他。
眼瞧着电视里演绎着合家欢聚、父子天伦,李长材也咂摸着后悔药泛出的满腔苦涩。当初他家也有过两个大小子在院中奔进跑出,他也拿小轿车带着亲儿子招摇过市··
那会儿,院里有些媳妇婆娘爱嫉妒,说李长材这辈子要人品没人品,要声望没声望,活得人嫌狗不待见;偏偏李家的乱草坑里竟长出灵芝,身边俩儿子反其道而长,生的模样真是可人疼。李竞的出身虽说挺早被树英丫头吵吵翻了,可也没少给他这个爹在众人面前‘拔份儿’!李长材自觉着是真拿他当亲生亲养孩子一样疼爱过。
现在回想当时脑袋真是被驴踢了,那阵也不知怎么就鬼上头,见不得这孩子有半点好儿,死活容不下他。好多事都做得太狠。不然,现在怎么也能把那小子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