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前,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静静流转,色彩依旧在,只是讽刺无比,悲伤难言。
偶有飞鸟啾的一声迅速掠过琉璃瓦之上的蓝空,天已大亮。殿前久立之人突然有了动作,急急叫人牵了他的乌矢马,交代了几句,便翻身而上,绝尘而去。他要遍寻那个人曾经去过的地方,不求锱铢重现,但求循着他曾经走过的路,看看他曾经踏过的山山水水,品过的风土人情、人间百味;最好,能幸运地拾起他曾有的心情,轻轻擦掉岁月镀上的烟尘,一探个中酸甜苦辣,回味无穷。
“什么?哎,这个家伙……”公西琰听完公公的回禀,微微一叹,只开了窗,向东方眺望。想来珏弟是想要去寻找钟离然那年在东边盘州和久长的足迹罢,只是…思及此,公西琰微微皱了眉。他不是没有调查过钟离然曾经做过什么,盘州大受欢迎的说书先生、久长小渔村里带着新生儿的父亲,只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却不知是何许人氏。若说是与钟离然同行的小菁,这不可能,他派心腹查证过,直到下葬之时,小菁都还是一个尚未破瓜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个名为钟离阳的孩子的母亲呢?公西琰也曾猜想过,毕竟钟离然与常朔来自同一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是钟离然亲自诞下了孩子。这几乎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一路上查不出有其他女人陪伴的钟离然,与其他女人诞下婴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为此,他试着试探常朔,可是从常朔的话语里丝毫听不出钟离然也同他一样,或者说腰间有蔷薇纹记的迹象,而那时钟离然也已经下葬…这件事,也就只好这样搁置着,没有办法得出一个定论,更无法将这个猜想告诉珏。如今,珏弟亲自探行当年钟离然走过的路途,不知是否会探得当年一二事?只怕孩子一事,珏此行是不会轻易放过的罢,事情若真如同自己的猜想一般,那……“派人暗中跟着懿王,必要时,将他带回京城。记住,务必保证懿王安全!”“是!”暗卫受命而发,这一回,自己不应阻拦珏去探寻关于孩子的真相,事情十有八九正如所想。有些事情,虽无法挽回,却早晚都要去面对,还是干脆一些为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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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州闹市依旧,大大小小的茶馆里,提到那年从天而降的年轻白面说书先生,不少听书成痴的故事迷们都还印象深刻;当年钟离然说的、卖的故事本如今广为流传,大多一传十十传百,有的被改编成了各式各样的传奇演绎,有的精彩桥段甚至被搬上了戏台,在伶人戏子咿咿呀呀的腔调里,锣鼓铿锵的戏台子上,描绘着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或是缠绵悱恻,引人入胜的图景。台下观众流连其中,如痴如醉,随着戏哭,跟着戏笑;只一人,不停摩挲着手中高价购来的那年神秘说书先生卖出的故事原本,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他小心的将书揣进怀里放好,静静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离场,抛下身后一片掌声雷动、欢呼喝彩。
公西珏循着记忆,来到那座宅子门前。宅子已被封多年,部分脱落的封条在风雨之中簌簌飘动,其上的墨迹早已模糊不清,甚至染上了其他的污迹,看不出原样来;木门上的漆更是脱落得不成样子,轻轻一触,便又掉下许多,露出里面无人养护已经有些腐朽的木芯……多年过去,当年的新宅成荒,公西珏抬手,揭去了早已不成样子的封条,推门而入。
☆、第五十章 怅恨(下)
石板缝隙里冒出的杂草泛着青绿的颜色,偶有那么一两朵淡色的小花,藏在茁壮的枝叶之间。原先院子主人种的花花草草早已成为枯枝败叶,看不出曾经的芳菲英华。离离青草连丛成片,成为这一片荒芜里最蓬勃的生机,不知是否知晓这里曾经的袅袅炊烟和无限的希冀盼望。
那夜发生的一切渐渐与眼前所见重叠在一起,那个名唤小菁的姑娘魂散剑下,那时钟离然眼里的破碎,不知何时尽数扎进心口,随着时光流转愈发明晰锋利,一寸一寸深入血肉,叫人难以忽视每块碎片的锋利,每块破碎的形状,属于每丝碎裂绵长无尽的疼痛,一刀刀,凌迟魂,燃尽魄。曲已终,人何留?也许从那个时候,一切便开始崩塌坠落,永去无回。
推开刻满风霜雨雪的木门,年久失修的吱呀声突兀不已,刺耳异常。飞舞的灰尘在涌入的明亮里清晰可见,为终于有人来到这里而欢呼。厚厚一层灰让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白之中,轻轻一扫,纷纷掉落。案上摊着一本还未来得及写完的故事本,墨迹半褪,其中不知尘封着什么样的故事。公西珏吹去其上的厚尘,呛咳之中,捧起书来,临案静阅,一看,便是半日,也无知无觉。书里确是闻所未闻的趣事,却不知结局,是个什么模样?端详着那有些蹩脚却工整的字迹半晌,忽然别过头去,却已经无法阻挡墨迹被水渍晕开,朵朵成花。
卧房里亦是落尘成冢,天色已暗,公西珏尝试多次,依旧点不燃搁置已久的蜡烛,只好出去买了一些,才让房间晕染上些许暖色。无视满床的灰尘,他直接坐在床上,手慢慢抚过每一寸皱褶。那个人曾经在此入梦安眠,不知梦里,是怎样一番光景……一夜无眠,枯坐天明。
第五十章怅恨(下)
久长。公西珏在心里默念这个地名多次,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