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处是得到线人的举报之后再赶到现场的?”
“是的。”
“那名线人是不是鬼隐?”
特别行动处负责人显然没有事先防备到这个问题,他迟疑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蜀道行,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站起来叫道,“反对!这与案情无关。”
“我会证明这与案情有非常重大的关系,阁下。”沐流尘说。
有几秒钟的沉默,法官皱起眉头在心里斟酌着,出于公正的形象的考虑,他决定不要给在场的媒体法庭过于偏袒检方的印象,“请证人回答这个问题。”他用庄重的声音说道。
“是的,”负责人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是鬼隐向我们提供了谈判的消息。”
“他当时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是通过电话向我们提供消息的。”
“也就是说,你并不知道鬼隐本人是否在现场?”
“没有人在现场看到鬼隐。”
“请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说了没有人……”
“请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我不知道当时鬼隐是否在落日酒店。”s有些恼火地说道,“但我可以确定他不在那间包厢内。”
“但是在包厢内找到了他的指纹。”
“是的,这只能说明他曾经进入过包厢,他了解谈判的内幕,这就是他为什么向警方举报了这起谈判的原因。”
“因此那把枪也是鬼隐藏匿在包厢的椅子下面的?”
“反对!”蜀道行再次站起来。
“反对有效。”这次y法官很快做出了反应。
“你们在案发后逮捕了鬼隐?”沐流尘很快换了一个问题。
“没有逮捕,他是自愿作为检方证人……”
“哦,”沐流尘说,他故意装出吃惊的样子,“但是你们拘留了他,把他和我的当事人一样,关押在拘留中心。”
“那是为了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s说道,他凑近话筒,“我再说一遍,鬼隐是为了寻求警方的保护,自愿作为检方证人的……”
“那么,警方对他在开庭前畏罪潜逃的行为有何解释?”
“反对!”检察官大声叫道。
“如果他是清白的,他为什么要在开庭前三十九小时逃跑?”
“反对!”
“作为特别行动处负责人,你为何可以确定一个有十三次起诉记录和四次刑事记录的人是清白的并且决定采取他所提供的证词?”
“反对!”
“你对鬼隐和死者之间的利害冲突有何看法?这是不是促成鬼隐向警方举报这次谈判的原因?”
“反对!”
“你是否知道鬼隐在南部的公司私吞公款的行为和将买卖提供给他人的行为并且因为这些行为遭到z社的追杀?这是不是促成鬼隐向警方寻求保护的原因?”
“反对!”
“作为年龄和资历甚至能力都要高于后辈的前辈却要屈居后辈之下所产生的怨恨心理既然能够促成举报的动机是否也能够构成谋杀的动机?”
“反对!反对!反对!”
蜀道行几乎是在咆哮了。“反对成立!你已经偏离主题了!沐流尘先生!”法官严厉地说道。
沐流尘微微一笑,“我很抱歉,阁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撤回最后一个问题。”
“他应该受到训诫,阁下,”蜀道行仍然怒气冲冲地站着,“请阁下指导陪审团不必理会他的问题。”
“需要再质询你的证人吗?”法官问道。
“不用了。”蜀道行回答道,他狠狠地瞪了沐流尘一眼,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也许他已经猜到了鬼隐在开庭前突然失踪并不是一个偶然,也顺势推想出了被告方的辩护思路,沐流尘心想,但是为时已晚,蜀道行让特别行动处的负责人作为检方第一个出庭的证人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法庭上又恢复了平静。
“你可以退下了,先生。”法官对证人说道,“法警,请护送证人退席。”
“沐流尘先生的最后一个问题将不被记录在案,”他向陪审团说道,“请不必理会沐流尘先生的最后一个问题。”
沐流尘向陪审席望去,看到陪审员都露出了局促不安的表情,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会在庭审一开始就经历这样激烈的场面。沐流尘知道,虽然最后一个问题不会被记录在案,但是所有的人,陪审团,在场的媒体工作人员,和坐在电视机前收看直播的两亿名观众都听到了——在这个人们早以耳熟能详的案子里有另一个从未被警方披露的嫌疑人,他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动机,并且还有着一长串的犯罪记录。
沐流尘微笑起来,他感谢蜀道行的判断错误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在庭审的第一天就把鬼隐作为本案的另一个嫌疑人抛了出来,利用人们对于被警方掩盖的事实的好奇心理,把怀疑的种子深埋在了陪审团的心里。
而这仅仅是庭审的第一天。
当天晚上,蜀道行几乎是用一种冰冷的愤怒看着他的助理将一堆当天的报纸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本市的几家大型媒体不约而同地刊登了类似的报导,警方蓄意掩盖内幕凶手另有其人之类的标题非常引人注目。报导中对于鬼隐其人和所作所为进行了详尽的介绍,并且把正在进行的庭审和上周的越狱事件联系了起来,进行了种种可能性的猜想,其中的背景资料和照片的详细程度以及对内幕的熟悉程度,显然不是庭审当天就能够写成的仓促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