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行只向法庭列举了二十四项证据,其中包括现场指纹、足迹、谋杀所使用的凶器、射击残留物检测、现场血迹喷溅等等他预料中的情况证据,但是在他提出申请之后,蜀道行不得不先后传唤了落日酒店的餐厅经理、酒店门口的服务生、凶杀案当晚在包厢附近进餐的四位客人,以及案发后进入现场的警探等共十一人。沐流尘相信蜀道行还没有把他的底牌全部亮出来,但是现在他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没有目击证人。没有人目睹到凶杀的过程。凭借这一点,他可以决定在正式庭审上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他看着蜀道行,正视着他那双灰色的眼睛。他曾经嫉妒过这个人能够获得导师的如此青睐,也曾经为即将和他在法庭上交手而感到恐惧,但是现在,他看着这个比他略矮一些的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意识到蜀道行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在法院的走廊上,在与蜀道行对视的那短短几秒钟中,沐流尘感到了对在即将到来的庭审中,他能否战胜蜀道行的一丝不确定的恐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微弱的跃跃欲试的心情在他的体内悄悄升起。
“沐流尘,我并不想在法庭上见到你。”他听到蜀道行说,“事实摆在面前,你不可能打赢这场官司。”
“铁证如山,四无君注定要上电椅。”
“不过,如果你现在退出的话还来得及,也可以救你的当事人一命。”
沐流尘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虽然我很想亲手把四无君送上电椅,但是毕竟我的目标是天岳,不是四无君。如果四无君肯做检方的证人指控天岳集团的话,我可以撤销对他一级谋杀罪的起诉。他不用上电椅,甚至一天牢也不用坐,但要判处长期缓刑并支付高额罚款。”
这是一个很好的辩诉交易,沐流尘心想,但是四无君肯定不会接受。
即使他希望四无君接受,四无君也不会接受。
四无君不可能背叛天岳。
沐流尘轻轻抽动了一下嘴角,他为自己太过了解这个骄傲的男人而感到了些许伤感。
他现在能够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替四无君赢得这个案子。
“我会转告我的当事人。”他转身向前走去。
“沐流尘。”蜀道行叫住了他。“你知道他是有罪的。”他盯着沐流尘的眼睛,严厉地说道。
“啊,”沐流尘的脚步略略停了停,“那是你们需要证明的事情。”
看着沐流尘的身影消失在法院走廊的立柱后面,蜀道行的脸沉了下来。后生可畏,他想,但是要和他斗,还嫌嫩了一点。他刚才的确被迫在法庭上展示了他掌握的大部分证据,但是最重要的证人并没有被传唤。
虽然四无君几乎是被当场抓获的,但是遗憾的是没有证人目睹凶杀的过程。蜀道行心里清楚,如果提供的证据仅仅涉及情况证据,沐流尘还有机会在陪审团面前替四无君进行狡辩。但是这个最重要的证人能够弥补情况证据的不足,将四无君钉死在电椅上,拉下开关。
这个证人能够说明四无君的整个谋杀计划,包括他的杀人动机。
蜀道行的嘴角泛起了微笑。这就是他手中藏着的王牌。他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得到这个证人的。这个人同时遭到天岳和z社的追杀,被迫向警方寻求保护。他们向他提出了一笔交易,让他出庭指证四无君,而警方则将他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之中,将他隐藏起来。
这个人将在正式庭审中出庭作证,并且将四无君置于死地。
想到这里,蜀道行脸上的笑意不禁加深了几分。
“你的心情很好。”他的助理绢刀从他的身旁走过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老板,“今天我们小胜一场,你觉得我们最后会赢么?”
“啊,我们会赢的。”蜀道行说,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助理的肩膀,“正义在我们的手中。”
沐流尘走出法院大楼。五月的阳光已经明媚得有些令人目眩了,他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将它搭在手臂上,穿过停在大楼前的一排排汽车,向那辆暗红色的菲亚特走去。
开车经过报亭的时候,沐流尘停下来买了几份报纸。这个案子已经在沼泽市传得沸沸扬扬,各大报刊都作了连篇累牍的报导。记者竭尽渲染之能事,把四无君描述成神通广大的杀手,独自一人突破黑帮的防守,并且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连杀三人。也有报导质疑四无君的精神状态,称他为“嗜血的凶手”、“丧心病狂的变态者”。他们对于沐流尘也没有留情,把他称为“用钱能买到的最好的律师”,甚至爆出天岳为此案件支付给他一百万美元的内部消息,其中交易细节也描述得活灵活现,仿佛记者亲眼所见。
一本杂志的封面上印着本市最骇人听闻的谋杀案,两大黑帮之间的仇杀等黑色粗体的大标来吸引眼球,沐流尘往后翻了几页,这本杂志还用了好几个版面对这个案子的背景以及控辩双方律师进行了专门的报导。他和四无君的照片被登在了同一页上。非常有意思的是,杂志用的照片是他们大学时代的旧照片。标题是巧合?被告与律师均毕业于同一所名校。
照片拍得并不好,象素粗糙,因为年代久远而泛着黄色,四无君有一颗衬衫纽扣没有扣好,他自己则穿着一件可笑的粉红色套头衫。他们都正视着镜头,都看上去有些傻气,但照片上的他们都还年轻,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沐流尘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