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导师证明自己的价值与能力。从某些方面而言,沐流尘与四无君很相似。在那看似文弱的外表下,也隐藏着勃勃野心。
同时他们也知道他与四无君、王隐三人在大学时期是莫逆之交,除此之外,还有沐流尘对四无君的特殊感情。
没有什么是天岳调查不到的。
“我希望你说服沐流尘为天岳工作。”
男人说道。
“流尘不喜欢大公司。”
四无君回答道,他不想把沐流尘卷进来。
“但是你会说服他的,是么?”
四无君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心里权衡着。
男人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是的。”
他最终回答道。
“我会说服他。”
第三章
当四无君走进七号法庭的时候,l医院医疗事故诉讼案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这是一间很大的法庭,高大的老式拱顶下,房间被木栏分成两半,一半是有着长排座椅的旁听席,一半是法官席、陪审员席和律师席。冬日阴郁的阳光通过落地窗户投射在法官座位背后的老鹰浮雕上,铜质的鹰爪紧紧地抓着利箭。窗外,天空灰暗阴沉,空气中有一种大雪将至的味道。
法警替他拉开沉重的铜皮大门,四无君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走进法庭,在旁听席的最后几排的一个空座上坐了下来。
现在正是最终辩护阶段,在双方律师先后进行辩论总结发言之后,陪审团的十二名成员将进行匿名投票,投票结果将交给法官,由法官来宣布最终的裁决。
在法官席的右首,四无君看到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身影。
沐流尘独自一人坐在原告律师席上,他的当事人罗太太在四年前因为l医院的疏忽大意而造成的医疗事故成为了植物人,无法到场。
在他的对面,l医院严阵以待。一名辩护律师和五名助手挤在被告律师席的高背长椅上,在他们的身后,是本市的医疗协会的主席以及主要成员,他们都是些德高望重的人物。
四无君看着那抹熟悉的鹅黄色身影。
从四无君的角度,他仅能看到沐流尘的侧影。柔和的脸部轮廓,淡金色的刘海柔软地搭在额际,是四无君所熟悉的文静。沐流尘穿着浅色的西服套装,没有打领带,这令他看起来格外年轻,就好像初出茅庐的法学院学生一般。在那个阴沉的坚硬的老式法庭上,沐流尘是一抹柔和的亮色。
四无君随即想到那篇报道——“如果有对手因为他看似文弱的长相而产生轻敌的念头的话,他们将在法庭上见识到他那令人生畏的辩护才能。”
他忍不住从胸腔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旁听席上立刻有人对他侧目而视。四无君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这是他第一次在法庭上见到沐流尘,他实在无法将这位年轻时的好友与那些夸夸其谈的报道联系在一起。
他期待着沐流尘的表现。
首先发言的是被告方l医院的辩护律师,素有“法庭之狐”之称,有着三十年诉讼经验的t大律师。即使铁的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他仍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唇枪舌剑为他的当事人攻击对方。他恭维陪审团,称他们是他“三十年供职律师期间受理案件所面对的最优秀的陪审团之一”,他以轻松流畅和富有说服力的语调提醒陪审员们记起案件的每一个方面,然后引导他们听取他最后的陈述:
“这是一个悲剧。”他用饱含感情的声音说道,“罗太太的遭遇是深为不幸的。没有人否认这一点。l医院为此痛心万分,正像他们对丧失其他病人一样感到痛心。他们的目标是生命,不是死亡。他们日日夜夜探身到死亡的深渊,为的是把数千名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
“事故的确发生了。”他说,“记得《大卫·克波菲尔》中有一句这样的话:‘治家有方的家庭中也会出现事故。’罗太太的不幸遭遇是意料之外的事故,无人能够预测。然而,为了这个无法避免的意外,原告的辩护律师使l医院——首屈一指的世界上最好的医院——面临巨大的磨难。”
他停顿了一下,使陪审员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然后他换了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
“我们律师常常打输官司。在每一诉讼案中,有一个胜者就有一个败者。数以千计的案件是输的,你们会因为案子输掉而惩罚律师吗?你们会诬蔑他吗?律师打输官司,医生失去病人,这不是任何人的过失。没有人要故意打输官司或失去病人。”
“想一想如果我们律师仅仅承办稳妥的案件,这会怎么样呢?我们都成了有把握的胜者,那么谁来为无获胜机会的人辩护呢?想一想这一点。谁肯去碰运气呢?如果医生们只肯接受有把握能够康复的病人,这会怎么样呢?想一想这一点。”
“医生在每次会见病人时是否一定要自问:‘现在,让我想想,我是否会在诉讼案中完蛋?’l医院会像它在过去十年一样继续为病员和病危者提供庇护所吗?或者它是否会因为向不论什么理由前来诉讼的人偿付经济损失而垮台吗?”
t大律师的脸上显露出忧心匆匆的神色,仿佛对此未来深表不安,他停顿了一下,环顾着整个法庭,人们有些不安地调整着坐姿,发出轻微的议论声,t大律师满意地看到他的话所引起的反应,他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我承认这个案子饱含忧伤,对我们大家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