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鸾内心叹一口气,看付麟的样子,他觉得难受,可看谢虞如今这样子,他忽然觉得心疼,他想抬手摸摸谢虞的脑袋,但是忍住了。
“我走了,”他只道了这一句,然后就低头弯腰出了车门。
站在车辕上,他没有接着走,而是抬眼撒摸了一圈。
闵清闲正坐在棚子里的小凳上,算计着雨停后的行程,就看见眼前突然冒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此人身披一件长蓑衣,头顶的斗笠将脸遮住了大半边,只露出一个下巴尖,而且,他手里拿着的那个锅子,莫名有几分眼熟。
“借锅一用。”此人也不多废话,说完就走,眨眼人就没了踪影,闵清闲腾的站起来,气急的一路奔出棚子去,却哪里找得见妖人的身影,只得气愤的狂吼:“妖人,你拿我锅子干嘛?赶紧还来。”
符青鸾拿走的,不是别个,正是小巫山平日里用来烧水的大锅。此锅口宽肚胖,平日里盛水实沉,用着方便,大家都很喜欢。如今这妖人不说用途,拿着就走了也没说是否还来,况且以往日妖人的尿性,他觉得这锅子凶多吉少,这叫他如何舍得。
正自跳脚,却感觉有人拉了他一把,用很巧的力道将他拉回了棚子里面,他着急中抬头一看,才发现是谢虞,“师叔,那锅子借用一下,过后就会还回来的。”
闵清闲不确定的看他一眼:“是……谢师侄要用啊?”
“嗯。”谢虞点了点头:“没有好好打招呼,抱歉。”
“哦,没什么。”闵清闲神情放松的摆了摆手:“既然是师侄要用,那尽管用就好了。哈哈哈。”
他如此说着,可心里还是有些惦念,左右瞧了一圈:那妖人到底去哪儿了?
他还没想完,就发现身边的谢虞抬头,看向侧前方的远处,他奇怪的顺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妖人那一缕蓑衣,于天地的雨幕之中,立于那西北密竹林的尽头,最高的那棵竹树顶上,似是找了根树枝坐下了。
雨幕中视线不佳,看不清具体的动作,不知他在干什么。
符青鸾到底在干什么呢?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坐在竹树的顶端,手里捧着那锅子,在接从天而落的那无根纯净的雨水。
而且还要内心感慨一下:大徒弟真贴心呀,以前从没如此关心过自己,今回竟然主动给自己送蓑衣了,其实呢,这个蓑衣有没有真的是不重要的,即便没有蓑衣,他也可以用避水诀嘛,而且用避水诀,比用蓑衣更严实,因为蓑衣再长,也盖不了全身,你看就比如现在,他的裤脚就已经s-hi了大半。
但是呢,既然是大徒弟的心意,那他也回报一下大徒弟,不用避水诀了。
s-hi一点儿,也没什么的。
而且,今回虽是雨天,可这雨天没下雷啊,他杵在如此招雷的高度,活生生的标靶,若有雷,可就给劈焦了。
这是个万众瞩目的位置,其实,我也不想杵这里呀,可跟付麟相宜的吉位就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都缺一不可,遂,他也只能杵在这里。
感叹完了,见那锅中已接了浅浅的一层,就自怀中掏出那个龟壳,其实就如今的条件,他想给付麟用,也没法用的,本想等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了,一次性给付麟用过,可如今付麟伤势复发,他也就只能先用这么点暂时的方法了。
灵龟壳能吸附水珠,一见雨水,便立刻在龟壳表面形成了一层寸余厚的水膜,符青鸾借着这层水膜,用腿夹住了锅,虽然龟壳很干净,但他仍用两手飞速且简单的将龟壳在雨中洗了一下,然后就将那龟壳小心的放到了锅中的无根之水里了。
唐鱼水坐在马车内的地板上,小手抓着躺在旁边的付麟的手,他的另一边放着那盏油灯,他看看蹙着眉头睡得很沉的付麟,翻眼看了看天花板,师傅跑出去了,大鱼也跟着跑出去了,他们两个干嘛去了呢?
小巫山的帐篷里,众人忙活完了,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凑在一起看远处的竹林,“我想不通啊,你说这妖人大雨天的爬到那树顶干什嘛?”
“谁知道呀,大概是在修仙吧。”
“修你个屁,谁他娘的修仙还淋雨?又不是苦行僧。”
“也没淋雨啊,穿着蓑衣呢。”
“所以说就更奇怪啦,穿着蓑衣淋雨呢,不修仙,难不成修妖吗?”
“处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以为你早习惯了,要知道妖人的行事,常人都很难理解的。”
“嗯,有道理。”
竹林里,谢虞站在符青鸾所在的那棵树下,抬头看着树顶的符青鸾,细密的雨丝自天空落下,却在离他身体一寸处被灵气阻挡,风透过他身周那层绵密的灵气,吹起他额前和鬓旁的几缕发丝,透出他姣好的面容,他那双望向符青鸾的,黝黑深邃的眼瞳中,一种非常微妙的神情在眼底微微浮动着,他听见妖人在跟锅子说:“唉,管不管用,可就要靠你了,你可要争气一些。”
第59章
付麟的生辰是未时, 为了相宜,那么过了未时的雨水便不能用了, 所以在将将要过未时之时,符青鸾已抱着那半锅子的雨水回来了。
他将那蓑衣搁在车辕那里的车檐下挂着, 进到车里的时候, 谢虞已经在了。
符青鸾先将锅子放下, 继而到车子后面将s-hi了一半的衣服换下, 再盘腿捧着锅子坐在付麟跟前,手里拿着个小碗,又拿了个勺子,也不干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