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
幸好后方还有一位张副官,能够扶着盛国纲又拍又打,待他渐渐镇定下来后,又喂他喝了两口咖啡。盛国纲满脸通红、涕泪横流,真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盛国纲和虞幼棠初次见面,便各自都丢人现眼了一番,可饶是如此,双方却是都不在乎。
虞幼棠刚睡了短短一觉,现在神清气爽;盛国纲坐在沙发上擦掉眼泪擤净鼻子,也恢复了一派自然。双方相视一笑,虞幼棠见外面天色隐隐有了黯淡的趋势,就出言挽留道:「盛先生,一会儿不要走,留下来吃顿晚饭。」
盛国纲本来也没打算走,可是嘴上还要客气两句:「不不不,来的已经够冒昧了,晚饭就不敢叨扰啦。」
虞幼棠拄着手杖,在沙发上扑腾了一下:「盛先生,不要客气,我并不是和你讲虚礼。」
盛国纲朗声长笑:「哈哈哈……那、那在下就真不见外了!」然后他也发现虞幼棠在沙发上一拱一拱的,行为颇为异常:「哦?虞先生这是……」
虞幼棠双腿发麻,百般努力也不得起身,无奈之下只好向盛国纲伸出手去,请求援助:「方才坐的太久,现在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啦。」
盛国纲眼望着眼前这只手——白皙修长,握上去是一把软豆腐,八年前他所见到的,大概就是这只手!
他没明白虞幼棠的意思,只下意识的接住了他的手,而后犹豫了一下,探头将嘴唇凑上去,轻轻亲吻了对方的手背。
唇上触感是柔软温热的,那皮肤嫩的仿佛一口能吮出水来。
含笑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脸惊异的虞幼棠。
「盛先生……」虞幼棠微微蹙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姐家,你吻我的手干什么?」
盛国纲听闻此言,忽然觉着自己是一脚踩入了泥淖中,正在不由自主的向下陷去,可是嘴上还在强辩:「这个……我看到你把手伸过来,就不由得一时失态—— 呃……虞先生,你把手伸给我,是要做什么?」
虞幼棠很讶然的答道:「盛先生,我只是想让你扶我一把,你没见我站的艰难么?」
盛国纲这回一言不发,当场起身走到虞幼棠旁边,恭而敬之的把他搀起来了。
携丸子而归
虞家的饭食无甚特色,算得上丰盛,不过味道平平,也就把那丰盛给抵消掉了,只有一道炸肉丸子,不知是怎么做出来的,瞧着虽然干巴巴的不起眼,吃起来倒是香得很,很合盛国纲的口味。
盛国纲一边吃肉丸子,一边闲闲的和虞幼棠谈论天津事情,顺带着又提到了虞光廷——他本是无心之言,不想三言两语之后,他忽然听虞幼棠询问自己:「我这二弟,和你交情不错吧?」
盛国纲犹豫了一下:「还好。只是你家二爷实在爱玩,我和他有些志不同道不合啊。」而后他用筷子一指桌子正中央的大瓷碗:「虞先生,这个丸子真是好,你怎么不动筷?」
虞幼棠本是垂着眼帘若有所思,此刻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和气的笑道:「盛先生自用吧,不必理会我,我吃那个克化不动。」说完他回身对着仆人一抬手。那仆人立刻走过来弯下腰,倾听他耳语一般的轻声下令。
待仆人领命离去之后,虞幼棠用汤匙从面前的小碗里舀起一点混合了蔬菜碎末的米粥,心不在焉的送到口中抿了一下。
盛国纲看他只吃那菜粥充饥,十分寡淡,心里简直替他难过:「虞先生是不是肠胃也不大好?」
虞幼棠哀而不伤的轻叹一声:「唉,我么,废人一样,活一天算一天就是了。」然后他放下汤匙向后一靠,仿佛体内骨头脆弱,难以撑起这一身皮囊一般。
明亮的电灯光从上方倾泻而下,将他那眉目五官照耀的十分清楚——他生着两道浓秀的长眉,眼睛的形状很美好,双眼皮的痕迹十分深刻,目光也柔和,带着一点遥远模糊的善意。
和虞嘉棠一样,他的鼻梁挺拔而笔直,嘴唇则是一种病态的嫣红。如果天生健康的话,那他大概会成为和虞光廷一样活泼俊俏的青年,可惜造化弄人,他从出世开始就是琢磨太过的一件玉器,永远都是半死不活。
盛国纲夹着一个丸子,不知不觉的面向对方发起了呆。后来他见虞幼棠软绵绵的仰靠在椅背上,眼皮缓缓下阖,便不由得心惊起来:「你……你又要睡了?」
虞幼棠缓缓抬眼,从眼角处发出目光望向了他——他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唯有目光还能带出一点力度:「没有。」他抿着嘴笑,嘴角居然翘起一个狡猾的小弧度:「我下午不是睡过了?」
盛国纲把那个丸子塞进嘴里,忽然生出一种落泪的冲动。
太累了,太紧张了,他简直不能想象虞家人是怎样和这位大少爷同生共处这些年的!虞光廷所说的一切都属实,虞幼棠简直就是挟死亡为利器,无时无刻的威胁着周遭所有人。
怪不得虞光廷从来不敢和他分争——谁敢和他分争啊,他可是心平气和时都能昏睡过去的人!
盛国纲很谨慎的嚼碎了那枚肉丸子,而后分步骤有计划的将其咽了下去。他很怕自己会一个不慎再呛着,到时一旦爆发似的大咳起来,把虞幼棠震死了可怎么办?
盛国纲窝窝囊囊的吃完了这顿饭,觉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停止运作,也有点儿克化不动的意思了。
虞幼棠慢慢的喝了小半碗粥,的确是既未再睡,也没有发出其它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