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就是外面推船的那个大白。”
两人正并头说着小话儿,就见那鲛绡帐忽然打开了,先是滚出了一具肥胖的男尸,紧接着方才偷情的俊俏男子也是一脸的惊惶下了牙床,幔帐已开,恍惚可以瞧见里面的女子衣衫不整缩在角落里头,唬得花容失色不敢乱动。
那男子瞧了瞧地上的尸体,皱了眉头道:“谁想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不过摔打几下就交货了,这个怎么好,若是叫人撞见了,你我可都是千刀万剐浸猪笼的勾当……”
那女子原本没甚主意,听了这话扯开了嗓子干嚎起来,刚嚎了一声又好似怕人听见似的掩住了绣口。那男子想了一回道:“趁着这会子没人,给他来个石沉大海,天亮了只说满船里找遍了没人,想是给龙女娘娘迷住了,跳了海做了龙王爷的女婿的未可知,回去就发丧,满了服咱们依旧做对夫妻,谁又管这档子闲事?”
那女子原本花容惨淡,听见奸夫说的有板有眼,心里但是安定了大半,止住了啼哭,手脚麻利下得床来,朝那死鬼的尸身啐了一口道:“要怨也只怨你自己,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一对狗男女一边儿一个,薅住了那富商的胳膊就往窗棂边上挪动。
由于尸身太沉,一时抬不起来,只好驷马倒攒蹄儿捆在一个绣墩子上头,两人合力把尸身从雕花的窗棂里头投入了茫茫大海,面上除了惊魂未定之外,竟没有一点儿愧色,挽手并肩说着来日恩情,又往帷幔之处苟合。
这一回却忘了拉下帐子,但见两人亲嘴儿咂舌调弄情窦,面目却渐渐的枯萎老去,朱颜之上转瞬之间爬满了深刻的皱纹,青丝云鬓也染上了暮雪,不出片刻,看上去竟是一对耄耋老人在调情说爱,丑陋的脸上写满了不堪的yù_wàng,再没有一丝美感,只叫人觉得恶心。
两人的皮肤上面渐渐地长出了尸斑,尸体在微生物发酵的催化之下不断膨胀起来,脆弱的皮肤包裹不住里面的血肉,身上不断地绽开了一个一个的血洞,从里面流出脓血和尸液。
这一幕似曾相识,就是玉良纨刚刚穿越到鬼船的时候所看到的那个画面。
金文玲瞧着面前不堪入目的画面,若有所思,忽然“咦”了一声,回头瞧着玉良纨震惊的表情:“这是无间道……”
纨贝勒还没反应过来:“无间道?华仔那版的?”金文玲摆了摆手:“身在无间不老不死,寿长乃是命中大劫……这两人犯了淫行,非但不知悔改,还要杀人灭口,死后重入轮回,却只在这几个场景之中才能生存,瞧他们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这是无间地狱,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正说着,忽然听见床上那两具纠缠的腐尸哀叫了起来,却因为声带早已腐烂,只能发出嘶哑的悲鸣,顺着声音望去,那两具沉溺情潮的腐身好似终于觉醒,瞧见对方令人惊怖的模样,迅速向两旁分开。
然而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何尝不是腐坏得千疮百孔,已经残破断裂的残躯无助地扭动着,想要冲出幔帐之中,然而肌体早已腐烂没有了动力,随着关节一节一节地烂掉,只剩下一截儿躯干,竟还在求生的意志支配下,丑陋地往外扭动着,却最终没能逃出无间,在温柔的床笫之间化为一滩血水,最终飞灰湮灭。
玉良纨心说这玩儿就跟恐怖电影儿似的,想当年自个儿第一回看贞子的时候也险些尿了裤子,结果第二回呼朋引伴嬉笑打闹也没什么新鲜感,第三回在床上啃着看,看到一半儿还睡着了。
倒也不怎么害怕,大着胆子上前去围观那一滩血迹,谁知走到近前,床笫之间却又弥漫着一股子甜香之气,早已光洁如新,往梳妆台上一瞧,还是原先那个红杏出墙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一面摆弄着首饰匣子,自言自语道:“怎么这胭脂膏子又给打开了……”
金文玲看罢,别过脸去摇了摇头:“算上开始那一幕,已经两次了,看来每一回转生,这些冤鬼还能略略的看出不对劲儿来,却又恍然若失,等到想起自己身在无间,就离灰飞烟灭不远了,一个时辰,一场生离死别,果然是十八层地狱罪孽最深重的地方……”
纨贝勒听了这样的解释,心里倒替这两人不值起来,又不是什么真爱,不过一段露水姻缘,何苦来倒害了一条人命,受这样的羁绊折磨。忽然又想起推船的人来。
“外面的那个大白又怎么解释啊?”
“那本夫沉入海中,横死之人不能超生,心中一口恶气未除,肉身不灭,所以推着这艘船,在这苦海之上打圈子,想来原先船上的人早已经困顿而死了,这里便成了一座修罗地狱。”
两人正做着猜测,忽然玉良纨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蜜蜜,我怎么有点儿眼花呀,屋子里好像越来越黑了……”
金文玲闻言警醒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发现空气中似有若无地浮现出许多恶鬼的面目,一排一排挨挨挤挤的,竟然布满了整间屋子!秀眉一凛,伸手拉住了纨贝勒,把他扯到自己身后,一面控背躬身,做个迎迓之礼:“厉王爷,久见了。”
第12章 鬼玺
玉良纨认识金文玲的时间也不短了,还真没见他肯对什么人低过头,上一回在贞娘坟里,那个灰姑娘的姐姐不还是什么侯门嫡女来的,都叫他家蜜蜜骂“贱婢”,还跟个孙子似的不敢还言,这一个什么来头,这么硬气?
见那人头戴金冠,腰缠玉带,面目威严颇有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