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百里静静听完他这句话,开口道:“久闻唐门大名。”
“唐门刺客最恶有二。”唐逢春道,“一是,杀人前已无生息,这二么……”
唐逢春顿了顿:“是杀人后仍有生息。”
“听懂了。”姜百里点点头道,“我若不用这弯刀抹脖子,你便要拿□□取我命,杀人灭口。”
“一点就通啊。”唐逢春笑道,“可惜我不是唐门刺客。”
“现下不是罢。”姜百里插嘴道。
“你很想试试?”唐逢春抬了抬千机匣。
“唔,不想。”姜百里答道,“我只是要多嘴一句,你不睡,骆驼是要睡的。”
唐逢春拉了拉骆驼缰绳:“那依你看?”
姜百里笑了笑不说话,把弯刀抽出,自己走开去了。
唐逢春骑着骆驼跟着他走到另一方山丘环绕凹地里,姜百里踏了两步,弯刀入沙尺,又掘出个大洞来,把自己埋进去。
“你特地折返,前面的路不太好走吧。”姜百里道。
唐逢春沉吟片刻道:“是。”
“弯刀借你,你也挖个坑,将就一夜。”姜百里道,“明日里还得花不少力气,活过今晚才好。”
“此时杀你,你可能挡?”唐逢春问。
姜百里埋在沙砾中露出个头来,打个呵欠回答他:“不能。”
唐逢春便不由分说毒镖出手。
姜百里瞬出一手以掌为刃,带出刀口劲风,将毒镖挡开。
“两败俱伤而已,逢春老兄啊……”
“叫得这么亲热。”唐逢春收了手道,“我与他们无冤仇,屋子被你强挤一夜,便被错当你同党,我亏了十分。”
说罢亦不客气,将姜百里弯刀从旁拔了,在沙地上挖起洞来。
三尺。
远得很。
姜百里面相无辜:“非我所愿啊。”
唐逢春安安稳稳藏进洞里,呼一口气道:“若杀了你,提头去解释,还清楚些。”
“杀了我,你亦走不出十步。”姜百里困倦得很了,昏昏沉沉讲话。
唐逢春在沙洞里便觉得好些了。
按理习武之人不畏寒,更何况武艺高强根基深厚之人。
可这大漠里夜来的寒风,针扎一般砭骨蚀皮,不单是冷,更不如说是痛。
姜百里早睡得模糊,不知不觉前想道,前方必有杀阵,连这唐门都不敢轻探,看来自己只身前去亦是送死,倒不如拉着这唐门同行,多一人,多些胜算。
多些活命机会。
第二日姜百里一起,便转头去看唐逢春,只怕他夜里遁逃,自己要独一人去闯奇门诡阵。
旁的不顾,命是姜百里最要紧的东西,若没了这样东西,要别的也无用处了,倒不如低声下气一些,请这身手不凡的老兄相助一把。
唐逢春仍闭着眼躲在沙坑里,骆驼醒了,给旧主驯出温软脾性,舍己为人,便站在唐逢春头顶将太阳全挡得干净。
被遮着的人双目紧闭,不动不醒,咽气了一般。
姜百里皱眉冲那骆驼低声说话:“忘了谁将你从草棚子里搭救出来,认了新主了?你倒是忠心耿耿。”
“何苦跟个畜生讲忠义。”唐逢春闭着眼不疾不徐开口道。
“逢春老兄这么聪明,知道我一早醒来苦思冥想要说些什么?”姜百里道。
“我探了路,前行二十里不下四十人,皆是个中好手,不知你怎么惹了这些个麻烦。”唐逢春道,“既是你的麻烦,莫要烦劳别人了罢?唐某原路回沙镇去,姜兄自便。”
“你探了去路,难道未探来路?”姜百里道,“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任我逃呢。”
唐逢春打了个呼哨,骆驼缓缓抬腿走开去,沙土易滑,唐逢春甩出长刺,牵着根半粗不细的绳索,深深□□远地沙土里,单手一拉,便全身脱出。
天亮多时,埋在沙里浑身大汗淋漓,唐逢春裹得严实,还一身黑衣,汗津津地,透到最外层罩衣上,沙土泥粒都黏在上面。
唐逢春对这一身臭汗不以为意,一步步踏到姜百里面前,一双厚靴正挡在姜百里眼前。
“你这可是过冬的衣裳……”姜百里干笑一声道。
唐逢春单手提姜百里一把弯刀,居高临下瞧他。
姜百里安然湮于沙尘,不见惧意。
唐逢春便笑了,将弯刀一甩,险险插在姜百里身边,伸一手给他,道:“也好,来此一遭,道大漠刀客高手万千,我也要见识一回。”
姜百里亦笑回去,沙地里兀地伸出一只手来,反握住唐逢春伸来一只手借力便自沙洞中脱出全身。
虽穿得比唐逢春少许多,腰间一片皮肉还是黏了不少沙土。
姜百里伸手抹一抹,皮里刺得生疼。
“我骑骆驼,你使轻功,不消多时便要动兵器了。”唐逢春道。
“二两。”姜百里一哂道。
“便宜了。”唐逢春笑道。
姜百里便瞬时踪影全无了。
原想到在二十里外,大可悠哉十里,不想是这杀阵里好手耐性还欠火候,这一夜之间前移了十里,想是这雀围之笼愈收愈小了。
唐逢春不显山露水,当全无知觉,骆驼上晃荡走去,好似昏昏欲睡。
变化,造化,皆在一息。
便是这一息中,骆驼本是宽掌坚蹄,不觉成了矮脚骡子。
刀法极快,四蹄竟被齐齐砍断。
唐逢春自骆驼上翻身滚下,无身法讲究,同酩酊醉汉,似疲极乡客。
那极快的刀便又一回来了。
唐逢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