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像是与他识数已久,越是相处顾怀盏便越发坚定如此想法,好似与生俱来的默契,知晓他的喜恶,配合他的行为。
偶尔顾怀盏也能发现他的不寻常,如同眼下,他隐隐觉得当归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随他一同到厅堂,与往日不同,十二将无一人在此。
顾怀盏眼轱辘转一圈,无意间样的问上一句:“他们出门去了吗?”
“嗯。”当归将他安置于桌边,散开他有些松乱的发髻,重新梳理,也没有说那些人去做了什么,只道:“他们会替你带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回来。”
顾怀盏很明显察觉到了当归言语中有所隐瞒,不愿与他说的事,他又走起旁敲侧击的路线:“我听人说你们是不可以入世的。”
“礼尚往来,是他人先越界,不当紧。”当归双眼微阖,眼尾轻挑,言语间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意味,“也无人会发觉他们。”
卷云径,长孙少仪腹热肠慌匆匆而过,从天璇玑那里离开后,他直径朝思过崖方向去。他的师门中,唯二可靠的,除了仍旧卧床的大师兄,便是被师尊打发去面壁思过的四师弟天卿。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天子峰上下,除他外,竟无一人紧张戒备。
“天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盘膝席地的羽士闻声睁眸回首,便见长孙少仪面带焦色而来,话不歇停的道,“大事不好了,东陵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批魔物鬼祟,眼见就要攻入我琼华,其他峰的弟子都已前去迎战,唯独我们天子峰……”
第13章 血流成河
天卿抬起头,打断其自说自言,处变不惊道:“二师兄少安毋躁,不如先去询问师尊意下如何。”
“我这不是已经问过了吗?师尊命天子峰弟子照常修炼,莫被这些杂事扰乱心绪,可我们好歹也是琼华第一峰,发生了这种事,怎能坐视不管?”长孙少仪紧挨着他坐下,皱眉蹙眼,“况且斩妖除魔,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天卿摇头,道:“非也,事出有因,师尊这般打算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更何况这宗门内,有前昆仑留下的护山大阵,既然掌门未前来寻求师尊,既是有所把握,我等不必自乱阵脚。”
琼华霍乱当头,天子峰弟子置身事外,毫无作为,不仅不心急,甚至有点想为鬼将魔兵疯狂打call。顾怀盏在时与宗门内弟子关系皆宜,与自家峰头弟子更是亲切熟络,自他离去之后,首峰弟子便多有心怀不满,天璇玑出关门,他们这才寻到了主心骨,安然自得的喝茶看戏。
峰花小师叔不在,拿剑都觉得提不起劲。
不仅如此,眼看宗门便要被攻破,没等琼华掌门上门求见,天璇玑便令众弟子随她一同外出涉世历练,天子峰弟子心照不宣,遵循师命,连包袱都没收拾,便跟着大长老一同离去,只余下灵脉未复的宴观从留守天子峰。
东陵的热闹,远在长恨天的顾怀盏不得而知,此刻正躺在铺好的小床上,舒服到抽懒筋。他等了好久,不见立守于窗边的人上来,抬起头随他一同朝窗外望去。晚空漆黑,星罗棋布,唯独少了一轮明月,像是突兀的缺失了一块。
窗边幽白的一抹身影,僵立着许久,迟迟不见异动,与这静谧夜融为一体。
见状,顾怀盏心有疑虑,不禁出声唤他一声。当归侧过身,目似墨如死水,视线与之交错,只听他低声道:“无事。”
顾怀盏点点头,就当作自己信了他的话,实则早已察觉出他的异样。在他的注视下,当归踱步至榻边,和衣而卧,伸手将他裹入身前。
“睡吧。”玉石般手指穿c-h-a在顾怀盏细软密腻的发丝间,力道恰到好处的梳弄,伴着鬼仙浅歌似低吟的劝眠声,令他如入梦乡。
意识逐渐偏远,弥留现幻,稍纵之际便彻底沦陷,睡生梦死。
睡于安乐,醒于电击,东方将白之时,强烈的刺痛感将顾怀盏驱逐出一梦华胥,大清早就被锤哥烫个头,他捂着昏沉胀痛的脑袋爬起身,看了眼此刻天色,又倒头睡下。
“反派没了。”系统的一句话让顾怀盏瞬间清醒。
他倏尔坐起,恍惚间问道:“什么时候?”
系统给出j-i,ng准的回复:“九十四秒钟前。”
顾怀盏一边给自己套衣裳,一边抱怨:“你是不是公报私仇?为什么要用电击叫我起床。”
系统一声冷笑道:“因为我喊了你一分钟,都好似无事发生过。”
他心道这时不便与系统计较这些,胡乱的将散乱披发用一条系带绑上,也顾不上套上靴子,光着脚便跑出屋外。他怕被发现,蹑足屏息,移至一根台柱后,张望四周,瞧见为他所寻的那道身影,正沿着桥廊踉跄前行,步履匆忙却迂缓,不若寻常,倒像是病弱重伤之人。
顾怀盏一路跟寻他身后不远处,至后甚至无需过多隐匿,都不曾引起前方人的察觉。借着逐渐清明的天色,顾怀盏将那抹白衣上多出的一道道殷红收入眼底,瞳孔骤缩,双手在不经意间紧握成拳,目睹着那道身影扑进一处竹林间。
不知怎地,顾怀盏只觉身陷冰潭,心神不宁,身体也抑制不住的抖颤,他一步步追上前,进入那片竹林,眼前景色忽变,回过神时已是身处一处小别院间。
他环顾四周,不见当归身影,不知该往何处。蓦然,静谧的竹间传来零碎间歇的低吟,夹杂着隐忍的喘息,听的顾怀盏额蹙心痛,他闻声而去,寻着时而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