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咳了老半天，又喘了老半天，才张大嘴巴，流着哈喇子安静下来。

我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我想，如果灵魂能够看得见的话，那当时我的嘴巴里一定有一条乳白色、半透明的大蝌蚪延伸出来，晃动着流水般的小细胳膊，拉着口水，眼泛红心，晕晕乎乎的飘在空中得瑟。

小北紧紧盯着我，随着时间的流淌，原本闪闪发光的眼神由期待，到惊慌，到焦急，再一点点暗淡下来。他见我半天没反应，便慢慢低下了头。柔顺的刘海滑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的头越沉越低，越沉越低，我的怀疑要是我再不出声，他都能把头沉到泥土里去。

于是在他的头快跟土地亲密接触时，我淡淡的回了句，好啊！

说实话，当时我的心跟受惊的小鹿似的，跳的快得都快从嗓子眼窜出来了。但是，我这人比较牛掰，不管我心里多激动，我面上都能装得跟没事人似的！要知道，咱好歹也是风里滚、雨里爬练出来的！

小北听了，头跟弹簧似的，立马就噌的一下就抬起来了，脸蛋红扑扑的满是兴奋，眼睛里还有小星星闪啊闪的，特别可爱！

后来，我像所有庸俗的女生一样，正当俩人亲亲我我，如胶似漆的时候，我选了一个风清气爽，月朗星明的晚上，小鸟依人般靠着他的肩膀，一边含情默默的暗送秋波，一边用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问小北，你喜欢我什么？！

小北扶着我的肩膀，像检查货物一般，盯着我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回，才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是哦，我好像还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然后又煞有介事的捏着下巴认真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好像你身上还真没有什么特别让我喜欢的地方！

我倒！这是什么答案！不是跟没说差不多吗！呃……不对，还是有差别的……

我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般人家问自己男朋友，你问什么喜欢我，对方不是应该回答，我喜欢你天真，喜欢你善良，喜欢纯洁无暇……抑或是，我喜欢你喜欢我……再不济，至少也会回答，我喜欢你笨，喜欢你傻，喜欢你的小白痴……怎么跑到我这里全乱套了！！！

话说既然我没什么特别让你喜欢的地方，那当初你丫向我表白干嘛！吃饱撑的没事干！还是你丫脑袋被驴踢了！现在搞得跟我死缠烂打似的！告诉你，本商品一经出售概不退货，就算你后悔也晚了！

我感觉周围有冷风凉嗖嗖的往我这里吹！不甘心，我实在不甘心啊！我情不自禁的抽了抽眼睛，憋着火气笑了笑，继续问道，那当初你为什么向我表白啊？！

小北特别不屑的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答案不是明摆的吗，真是明知故问！然后睥睨着我，不急不缓的说道，就你这样的，除了我，恐怕没人敢要，万一这辈子嫁不出去，得个抑郁症或是心理变态什么的，那出去了，岂不是要祸害人民大众，为了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教诲，我决定牺牲自己，委屈一下就把你收了！

我抽你丫的！敢这样说我，气的我当时就跳到了他的背上，揪着他的耳朵又踢又打，直到他求饶我才算勉强放过他，当然，还顺便敲诈了一顿饭作为我幼小心灵的补偿，而且是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的那种。

很久以后，我和莫然聊天的时候，莫然告诉我，小北说，他喜欢我是因为我真实，因为我善良。当别的女孩为了手上的一点灰尘，嗲着嗓子忙着擦拭时，我正手扶着又脏又臭的垃圾车帮差点沿坡滑下的大叔不顾形象的猛推；当其他的女孩忙着奔走在各个店面研究那款衣服时尚，那种彩妆漂亮时，我正顶着炎炎烈日，为那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发传单，做活动；我开心的时候我会大声笑，我生气的时候我会大声吼，不像别的女孩子，明明心里气的要死，却依然为了所谓的优雅，面带着虚伪的笑容……

临了莫然又补充了一句，知道吗，其实你的五官很端正，长得很漂亮，只是你不懂得打理自己。

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觉吗？！感觉自己当即就被雷劈晕了！要知道，这可是莫然第一次夸我，那可真的比母猪上树，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都稀奇。

平时他老是说我丑，说我影响市容，中学的时候他甚至还改编了别人一首诗嘲笑我：

燕子一回头，吓死对面一头牛；

燕子两回头，街上男生齐跳楼；

燕子三回头，哈雷彗星撞地球。

呃……燕子是我小名，我们村小孩刚出生时都会先取一个乳名，等上学时再取一个正式的学名。平时在家大家都是燕儿、燕子的喊我，也只有在学校，大家才会叫我学名。

说来还挺尴尬的，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人家给我送录取通知书，问遍了全群愣是没找着我这个人！为啥？！村里人不认识我吗？不是，他们都跟我熟的很！只是，他们记得我叫燕儿、燕子，却忘了我还有一个名字，叫季清颜。

这首诗在我们班上流传了很长一段时间，气的我做梦都想掐死他，直到高中我们被分在了两个不同班级，这首诗才渐渐被淡忘。

所以，莫然会夸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不过，听别人夸自己还真是挺舒服的，特别是听莫然夸自己，真是受用！后来的几天里，有好几次莫然打击我我都没跟他掐架，这全是那句夸赞的功劳啊！

只是现在……

原来，回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