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似乎笑了起来，「没有那么严重，实际上据我所知，他没经历过什么挫折——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他似乎只是突然之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突然长大了。」

瓜迪奥拉不相信奇迹。

「路易斯，我知道你爱他，但是你这样说未免言过其实了——没有孩子不经历故事就可以长大，就好像小婴儿不尿床没法学会自己上厕所一样。」瓜迪奥拉大笑着说，「所以我怀疑你被爱蒙蔽了双眼。」

菲戈也为尿床那个部分笑了好一会儿——瓜迪奥拉怀疑他是因为想象了那个罗纳尔多尿床的情形——菲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没有，实际上我咨询了一些他的朋友——包括夸雷斯马——他们都说克里斯蒂亚诺明明头一天晚上还在吃晚餐的时候跟夸雷斯马比赛扔豆子，第二天晚上就突然把盘子里的烤豆子都吃干净了，还声称自己这是「营养均衡」。」

瓜迪奥拉也觉得这很奇怪，但是他还是觉得这只是小孩子心性不定的一个表现，「可能只是谁在聊天的时候跟他说了豆子好吃，所以他想试一试——这也是常见的情况，你没必要太在意。」

「所以我就在想，」菲戈说，「是不是教育年轻人并不需要特别的手法，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了——尤其是针对这种非常有天赋的年轻人。」

「你年纪大了，开始考虑「教育」这件事了。」瓜迪奥拉嘲笑菲戈，说老实话，其实瓜迪奥拉先生当时对于菲戈的思考感到非常好笑——他们其实远远还没苍老到需要郑重地讨论「怎么养孩子」这样的话题。

菲戈被这句「你年纪大了」打击得半天没说话，好久才回忆起来其实自己也还是「当打之年」，「你也会的，总有一天——不过说真的，当你遇到一个克里斯蒂亚诺这样的年轻人的时候你会想要帮帮他、让他……你知道，更能帮助球队，这是为他好但更加是为我们自己好。」

菲戈这样回击瓜迪奥拉，但是瓜迪奥拉不屑一顾。

「好了，不要互相攻击了——说真的，但是如果罗纳尔多没有自己变好的话，你该怎么办呢？如果还是顺其自然，岂不是会显得你非常无能？」瓜迪奥拉皱着眉说，「路易斯，你还是该管管他——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凸显一下威严。」

「这不必要，」菲戈坚持，「最好的教育就是挫折本身，再多的说服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本能——只有伤害和痛苦能让一个年轻人知道自己之前犯错了。」

「但是那会显得我们非常无能。」瓜迪奥拉坚持这样说。

菲戈为这个执着劲儿笑出了声儿，「没必要，何塞普，你没必要这样想。只要年轻人学会做个好孩子，我们的个人形象并不十分重要——好吧，其实有一点重要，但是为了让克里斯蒂亚诺这样的孩子变好，我们总得有所牺牲。」

瓜迪奥拉并不服气，他绞尽脑汁地想要反驳、告诉菲戈这种「牺牲」毫无必要。

「我觉得像克里斯蒂亚诺这样的年轻人一定是特别固执自负的，他们如果不真的犯过错的话，你能用什么语言说服他呢？给他讲别人的前车之鉴吗？但是他会认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所以别人存在的失败案例对他来说是不具备借鉴意义的。」菲戈认真地进行理论探讨。

瓜迪奥拉想了半天，最终只能甘拜下风——暂时甘拜下风，「我现在还想不到任何方式解决你的问题，所以暂时算你说对了好了。不过我总会想到的，所以你也别太得意。」

——但是当瓜迪奥拉跟里奥真的对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菲戈的确是对的。

就是对的，不是什么暂时是对的。

但是他不能把这段故事告诉普约尔，因为他还不能信任任何一个巴萨的球员到将他本人和菲戈的交流讲出来的地步，所以他面对普约尔的疑问的时候只能含糊其辞，“你如果想要长久的「成果」，那么我恐怕你不得不接受这样的退让——卡尔斯，面对里奥，我们得有一些特别的办法。”

普约尔不太高兴，但是他现在也早就接受了「里奥不是普通的巴萨球员」这个前提条件，“那如果他赢了这个赌局怎么办？如果我们这赛季大获成功，难道您以后还要「听」他的吗？”

瓜迪奥拉一滞，他非常清楚，这个问题的回答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他显得毫无准备、回答失常，他就将失去普约尔的信任。

普约尔看着一时没有说话的瓜迪奥拉，脸上果然渐渐流露出来一些惊讶、不高兴的神色来。

瓜迪奥拉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巴萨会成功的，而同时，我也会安排队医「吓唬吓唬」里奥——你知道的，夸大一下肌r_ou_的疲劳什么的，日常一点点的夸张日积月累下来里奥会害怕的。他还年轻，他比谁都珍惜自己的职业生涯——这两点都能保证这个计划的成功可能。”

——不能说「里奥这么做不可能带领巴萨获得胜利」，因为那会显得瓜迪奥拉在拿巴萨的成绩开玩笑；不能说「我会让里奥感到辛苦」，因为那样会显得他对俱乐部最重要的财产漠不关心；更不能说「就算里奥赢得了赌局我也不会兑现承诺」，那会让普约尔认为他在面对其他承诺的时候也有极大的失信可能。

仓促之间，瓜迪奥拉只能想到这个说法。

一开始的时候，普约尔眼中有一丝狐疑的神色，但是他想了半天，又觉得似乎的确有道理，于是最终还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