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殷商的皇城,商丘聚集了殷商最强武力和三分之一的殷商人,整座城池横亘期间,比景国的疆域都要广。纵然增修了十多个副门,若要出城仍会堵在门口,排起长龙,而这几日,临近书院招生之日,这堵塞便更是严重。
一步登天,化仙定乾坤的机会谁会放弃?这世间从不缺少奇迹。
上辈子和这座城唯一的交集便是那场正道会盟,倒也闹过些不愉快,只是重来一次,若说是算账,倒也有些师出无名。
“公子,看这天黑压压的,怕是有雨……”船夫的声音蓦地插进来。
尾音未落,豆大的雨珠便“啪”的一声砸在了山羊的鼻头,惊得它一跳,震得长舟晃荡个不停。
空气突然湿润起来,混着草木的清香,远超常人的五感却让墨铮嗅到了一丝血的腥气。
安抚地摸了摸山羊的顶上那堆红毛,墨铮阖眸,轻声道:“有人斗法。”
张大牛心下一蹬。
……
商丘,书院,后山——
有风自城门吹来,吹落了几片扶桑的叶子,打了几个旋落在小池塘中央,被池塘里养的几只鸭子啄得东倒西歪。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披着杏黄外褂的书生端坐于树下,细细研读手中的书籍,神情安然。
望见书上落得扶桑叶,他摇头一笑,轻轻捏起书上落的扶桑叶,起身放入池塘中。然后望了眼自城门方向飘来的阴云,念道:“树欲息,风不止,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惜今日出门忘了带伞,只能早些回去了。”
说罢,他收拾好书卷笔墨,乘着雨下的还不大时往山下走去。一入前庭,身后雨便倾盆而泻,顺着檐瓦落成一片水帘。
书生抬头一望,庭前的景象不由让他一直舒缓的嘴角一僵。
昨日他才细细擦过的木板灰尘混着草屑,溅上几滴水直接成了泥,往里看,木屐印一直蔓延入堂内。
罪魁祸首正斜倚在榻上,半弯长臂,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抓着酒坛地往嘴里倒着酒,琥珀色酒夜顺着衣领往下流。
而榻下酒液流了一地。
书生脸色变换了几番,两掌化拳又松开,终于在脸上挂上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东西,缓缓道:“师尊怎么突然回来了?”
道妄言瞥了他一眼,轻勾嘴角,“自然为我马上要收的徒弟而来,作为大师兄的你也该好好准备下见面礼了。”
大师兄愣了半晌,问道:“小师弟?这一界孕育的天之骄子已达极数。”
在下界这些年他也卜算过此界的轨迹,天之骄子为衍九之数,而连那九个天之骄子都看不上,懒得再收徒弟的师尊怎么会心血来潮给他们找了个小师弟?
“意外之喜。”道妄言起身晃了晃酒坛,将最后一滴酒吞入腹中,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刚好在此界滞留的目的也达到了。”
大师兄很快反应过来,皱起眉道:“师尊,你抢了那位的子嗣。”
没有疑问,这么多年他也是懂一点师尊的行径的。为与不为,全在己心,这便是他在红尘辗转千年所得的大自在。
“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把本尊贬的像个人贩子,更何况,良才美玉,自是先到先得。”道妄言垂下眼帘,皱着眉,有些不满,“你这般不会说话怎么为你小师弟做典范。”
“师尊,你可知那位是一界之主?”听得他亲口承认,思索良久,他还是问出了那个蠢问题。
“一剑罢了,又有何惧?”
道妄言抛下酒坛,垂下眼整了整袖口,对这种可以引发一派一界死伤无数的事轻描淡写,没有半分在意。
然后抬起头,漫不经心望着门外,随意道:“这世间,若论斗法,本尊还未怕过谁。”
“师尊……”大师兄还想说些什么。
懒得再看他,一步三晃地朝门外走去,木屐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的脆响,道妄言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坛酒。
大师兄想起天衍塔的师叔在下界时对他的交代,只得咬牙拱手问道:“师尊可还记得当初下界时的卜语?”
道妄言身形一顿,回过头颇为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嘲弄道:“你不会真相信那老神棍的话了吧?你难道不知,那老神棍一生卜卦从未准过。”
“万一准了呢?”大师兄木着脸反问道,虽然师叔的信用岌岌可危,但信总比不信好。
“只是那老神棍大多应验了的也是反着来的”,道妄言顿了一下,挑眉笑道,“若是那样解读便成了你师尊我红鸾星动,桃花有盛。”
“如此这般,你便要多个师娘了。”
说罢回头瞥了眼他,眼中满是揶揄道:“那你就更不该阻止本尊收徒了。若是这个徒弟没收,害的你师尊日后的妻子化为泡影,你当得起这个责?”
大师兄被这一通歪理说的无言以对,只得呐呐道:“不敢,可,师尊……”
道妄言也懒得多做纠缠,摆摆手,道:“师叔就靠你搞定了,你们都喜欢做坊间妇人样想东想西,想必是有些共同语言的。本尊还是去找你的小师弟吧,你这书读的愈发无趣了。”
然后便伴着深沉哀婉的调子隐入一蓑烟雨中,这次唱的是秦腔。
徒留大师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望着一片狼藉的前庭叹了口气。连掌门都劝不住的师尊,他上去顶缸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跟着收拾烂摊子罢了。
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