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视线,淡淡道:“母后说远山中有前朝国库。三舅爷,我要它。”
冯柏睿面色一白。
那一瞬间啊,荣景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魄霸气十足,像极了他的皇爷爷文帝,也像极了……他早逝的兄长、温佳皇后的父亲。
“陛下,其实并无前朝国库。”
荣景瑄神色一凛,一双漆黑眼眸仿佛璀璨的星,直直看向冯柏睿。
谢明泽默默看向他,依旧没讲话。
扶手上,交叠的衣袖中是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荣景瑄刚才那一下十分用力,险些让谢明泽叫出声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荣景瑄只要一紧张,就会捏谢明泽的手。
曾经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挚友,却也从来不做这般亲密之事,可是现在,两人牵手前行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不觉得怪异,也不觉得难过。
相反,荣景瑄的手心总是那般炽热,让他的心也跟着妥帖,整个人都很温暖。
谢明泽已经说不清他对荣景瑄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恍惚之间,他只听荣景瑄冷声道:“三舅爷,母后从来不曾骗我。”
冯柏睿刚刚还很严肃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他轻声笑笑,仿佛在谈家常。
“是,婵娟跟你祖父很像,从不曾诳言。”
冯柏睿长叹口气:“舅爷也没有骗你,你母后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文帝只说远山有前朝国库,其实那不是前朝国库。”
荣景瑄刚刚松了的手又开始用力,谢明泽只好用拇指拍了拍他手背,叫他放松一些。
“从来就没有前朝国库,那是我大褚百年积累下的最宝贵的宝物。实际上,那应该叫大褚国库。”
荣景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会?为何……为何慜帝不知,我……也不知?”
冯柏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回椅子上冷静一些。
他继续开口道:“高祖皇帝文韬武略,目光长远。他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打下大褚偌大山河,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大褚葬于子孙之手,于是他想了个办法。”
“他在远山设立勇武卫,让自己的亲兄弟改姓姜镇守远山,而远山里,藏了他留下的宝物?然后每一任皇帝都在传位时告诉新帝,大褚荣氏和勇武卫姜氏得以代代延续,而远山中的国库,也越积越丰,我说的对吗?三舅爷。”
荣景瑄不等冯柏睿把话说完,自己直接开口推测。
这个推论,他早就跟谢明泽讨论过了。
冯柏睿眼中闪过惊讶:“文帝觉得慜帝难成大器,这件大褚最机密的事情,他半句都没对慜帝讲过,只同你母后简单提了几句,并且把密语告诉了她。”
荣景瑄一时间又有些糊涂,皇祖父英年早逝,难道能猜透几十年后的事情?
倒是谢明泽旁观者清,轻声开口:“皇祖父大约是怕大褚葬送在慜帝手中,这样他便成了千古罪人,只好把这件事情,当成传说讲给年幼的母后听。而后……他又把勇武卫交给冯氏,是想从慜帝的子孙开始,让冯氏代姜氏继续为之?”
冯柏睿看着这两个聪慧的年轻人,不由喟叹:“两位陛下当真聪慧。对,当年老臣镇守勇武,确实是文帝亲自下的圣旨。”
想起文帝音容笑貌,冯柏睿不由有些湿了眼眶,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十分严肃地问:“那么……景瑄、明泽,你们真的要动这大褚最后的依仗吗?”
荣景瑄和谢明泽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坚定道:“是的。”
大褚已经不复存在,宝物存在库中,早晚化成灰烬,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冯柏睿没说什么,起身走出大帐。
荣景瑄和谢明泽却没离开,一直坐在那里。
荣景瑄突然道:“无论是高祖皇帝还是皇祖父,大褚二百余年以来,每一代祖先都这样高瞻远瞩。如今大褚在我手里亡了国,我还要去动他们积累百年的宝藏,瑄愧对先祖啊。”
听到他声音里满满都是痛苦与愧疚,谢明泽心如刀割。
就连不懂朝政的百姓都知道大褚亡国不是荣景瑄的错,他却还总是觉得责任都在他身上。
谢明泽站起身来,有些不受控制地走到荣景瑄身边,一把把他按在怀中。
“景瑄,那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怪你。”
荣景瑄被谢明泽修长的手缓缓顺着头发,他的脸紧紧贴在谢明泽的腰腹之间,觉得全身都温暖起来。
他不由自主伸手环住谢明泽,五指张开,慢慢抚摸他的后背。
“晏之……”
谢明泽顿了顿,声音依旧温柔:“景瑄,大褚已经亡国了。先祖们代代做的努力,只为了今天。哪怕亡了国,没了家,逃离长信,逃出永安,我们借着祖辈的宝藏,还可以再复大褚。”
谢明泽三两句话,荣景瑄便从死胡同里走出,心中的纠结愧疚全部消散,剩下的却是昂昂斗志。
“我不能让祖先的苦心白费。”荣景瑄道。
谢明泽微微一笑,松开了他。
荣景瑄还是坐在椅上,他仰头看着这个面容温润的青年,不由握住他的手。
“晏之,还好你在我身边,有你在真好。”
谢明泽只觉得脸上一阵温热,他低头看着荣景瑄,见他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自己,只一眼,却似乎包含了太多情绪。
他有些慌张,也有些不安,不由自主别开了脸,佯装不在意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荣景瑄站起身来。